第3章 专业人士
功夫再好，一枪撂倒。这是长期混迹哥谭街头的经历，教给杰森的铁律。
哥谭从不缺少能打够拼的狠角色，每天都有走投无路的人涌入这里，试图在黑色的规则下杀出一番天地。
光是杰森所在的承包商圈子里，就有被经纪人骗光财产的拳王、转型演员失败的摔跤手之类。他们早年都声名赫赫，如今则磨牙吮血，只求翻身。
可他们来的时候仿佛过江猛龙，转眼尸横就地。因为无论黑色还是白色的规则，枪总是能杀人的。再怎么身手矫健以一敌十，真惹到了某位大佬，性命也就只值一颗子弹。更不消说十几把枪械环绕的局面了。
杰森立刻就站定不动，还很配合地举起了双手。
枪手的行动迅速，转眼就把整个冷库搜索了一遍，很仔细地验看了每具被杰森打倒的躯体，然后对着脑门补枪，无一遗漏。
有人注意到了布奇，连忙叫了同伴来确认，见同伴点头才补枪。
布奇的脑门被杰森的铁肘砸过，已经像个破碎的汤锅，几乎要露出里头炖着的意式浓汤。这一枪下去，汤锅都碎了，锅里红色的番茄和白色的奶昔都流淌出来。
那个最先被杰森放翻的打手，恰在这时苏醒，还呻吟了几下。于是被一把英格拉姆MAC10冲锋枪抵着胸口连射，子弹入肉的钝响在冷库里回荡。
等到确认冷库里除了杰森和两个警探，再没有其它活人，枪手们鱼贯而出，在正门排成队列。冷库里恢复了安静，只有压缩风机嗡嗡作响，却带不走浓烈的血腥气味。
一名身披黑色长款风衣，相貌威严的老人缓步走进冷库。
先前的冲锋枪连射，就在布洛克身旁，一枚枚弹壳在他眼皮底下叮铃当啷地落地，但布洛克毫不在意地撕扯着绳索，头也不抬。可当他眯眼分辨出老人的面容，便停下手上动作，微微躬身：“法尔科内阁下。”
哥谭的地下世界，这些年来运行有序，层次分明。
底层自然是千千万万的普通市民和流浪者、赌棍和药罐子们，其上是游走在社会边缘、各有所长的灰色人物们，像布洛克这样的警探便处在这一层级，更高处则是各种传统黑帮和新兴势力首领，代表者便是冷库的主人费什穆尼。
眼前的老人卡迈恩.法尔科内，则是这个秩序的缔造者和维护者。
这样的人物，其实早就不再直接参与地下世界的活动。金钱和权力的交易，能使他攫取到更多。所以法尔科内控制着地下世界，却并不身处地下世界。
他通过控制政商两界建立的庞大势力，则被外人尊称为“罗马帝国”，他本人几乎称得上是哥谭的半个主人。
布洛克的警探身份足够碾压普通的黑帮分子，可放在法尔科内面前，他和一只蚂蚁没有区别。就连哥谭警察局的局长乃至哥谭市长，也只是被罗马人操纵的工具。
法尔科内为什么会来这里？费什.穆尼究竟在玩什么花样？还是戈登追查的案子……有关托马斯.韦恩夫妇的死，牵扯到了法尔科内？
想到这里，布洛克满头都是热汗。他只恨自己没来得及带上帽子，以至于额头汗渍没法遮掩，完完全全地落在了法尔科内的眼里。
好在法尔科内并不介意，他的眼光甚至说得上温和。老人指了至依旧倒挂的戈登：“警探，请帮我个忙，把他也解开好吗？”
“好，好的。”布洛克立刻就忙了起来。
法尔科内站在杰森面前，上下打量。
杰森嘿嘿一笑，放下双手，活动活动手腕关节，又把战术手套脱下来，揣回裤兜。方才的格斗导致他好几处手指关节挫伤流血，再不脱手套的话，血痂就要凝固在手套里了。
他大大咧咧的动作，使得站在冷库门口的枪手们纷纷皱眉，有人隐晦地抬起了手里枪械，见法尔科内并无指示，这才作罢。
布洛克正拿着短刀切割戈登身上的绳索，这时候猛地回头，冲着杰森狂打眼色。他胡须拉碴的脸上肌肉颤动，分明是在喊，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法尔科内的体格在普通人里算得魁梧，虽然现在年迈了，腰背依然挺直。哪怕杰森比他高出半个头，壮了两圈，也压不住他的十足绅士气派：“杰森.莱特先生？”
“嗯，是我。”
“我记得弗莱迪和我说过，你们这些街头承包商，拿钱办事都有规矩。比如普通的牵线搭桥或者威吓，都算一级的任务。二级要见血，到四级可能动枪，五级是对付真正的亡命之徒。”
老人抬脚踢了踢身边的尸体，问：“你这一趟，算几级的任务？收多少？”
法尔科内所说的弗莱迪，是杰森常去的酒吧老板，也兼职给街头承包商们安排生意，从中抽水赢利。杰森这两年的收入，倒有一大半是弗莱迪提供的。
杰森干笑几声：“在那边的警探哈维.布洛克，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没必要计较，收的也是友情价。”
“不管什么价，都很划算。你这样的专业人士，非常罕见，值得最优厚的待遇。如果我是哈维，就给你五十万。”
听到这个巨额数字，布洛克吓得手都颤了。还剩下最后几缕的绳索一下子被他切断，于是戈登“咚”的一声落地。
意料之外的冲击害得他脖颈都差点折断，痛得大叫一声。
“莱特先生，你可以走了。这件事，算我和穆尼女士的，你没有牵扯在内。”法尔科内向杰森点了点头，转向两个警探：
“布洛克先生，如果你有空的话，请走一趟，替我向穆尼女士带句话。就说，她太冲动了，如果她想杀警察，得得到允许……规矩还是有的。”
“是。”布洛克连连点头，大声重复：“规矩还是有的！”
“至于詹姆斯.戈登先生……”
法尔科内沉吟了一阵：“你跟我来，我想和你谈谈。”
随着哥谭最大的黑帮教父举步出外，冷库的温度好像都提升了点。
布洛克猛地松了口气，连连蹬腿，缓解脚上的麻木。见戈登盯着法尔科内的背影，皱眉迟迟不动，布洛克用力推他一下：“快跟上，别傻站着！”
戈登转头怒目而视。
对这个正义感过剩的年轻警探来说，不得不听从黑帮教父的指示，实在太屈辱。但他随即想到今天的经历，顿时泄了气，往冷库外头去。
冷库里变得更安静了些。
“杰森，我得等着詹姆斯……毕竟他是我搭档。今天这事情，背后的牵扯太多，很麻烦。你别管了，先走吧。”
布洛克拍了拍杰森的手臂，这才注意到杰森胸前一道深深的伤痕，还在不停渗血。
“回去找个诊所处理，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联系你，再给你五百！”
杰森鄙视地推开这个无良警探，扯开衬衫给自己简单包扎。
“再给五百？你找我的时候，可没说这么危险，这是五百块能解决的吗？法尔科内，哦不，教父他老人家给专业人士开什么价，你听见了没有？”
在“专业人士”四个字上，杰森特意加重语气。布洛克的额头又出汗了。
“别急，别急，让我想想办法……我再给你一千！对了，还有！”
布洛克往死去的黑帮打手身上一通掏摸，搜出了连整带零的几卷现钞。他不点，也不管有些还带着血，全都塞给杰森：“这些也是你的！”
正经警察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杰森从鼻孔里重重哼出两道白气，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