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千丝珐琅锁

沈惊鸿的剑穗在量子化温砚书消散处灼出焦痕，纹路竟与青铜钟内壁的星图完全吻合。她将染血的右眼芯片按入焦痕中心，地板突然坍缩成珐琅窑炉，炉膛内108根景泰蓝锁链捆着具冰棺——棺中沉睡的少女与林清晏面容相似，胸口却纹着沈惊鸿的剑招图谱。

“这是第零号克隆体。“苏照雪用液氮冻结蔓延的珐琅釉，“西周金文记载，周穆王曾用珐琅术封存早夭的爱妾，看来林清晏……“

话音未落，冰棺突然爆裂，少女指尖射出的铜丝缠住所有人脖颈，丝线末端连着校史馆顶楼的四面钟。指针逆跳的刹那，沈惊鸿看见自己正抱着温砚书跳入炼钢炉，炉火中腾起的青鸾撞碎了时空结界。

江浸月踏着珐琅碎片走来。

她旗袍盘扣崩开，露出胸腔内精密的齿轮组，发条旋钮刻着“109“的编号：“每根景泰蓝锁链代表一次失败的时空缝合，你们现在呼吸的空气，是前108次轮回的灰烬。“她突然扯断自己的脊椎骨，抽出根带倒刺的景泰蓝钥匙插入冰棺底座。

地底传来机括咬合的轰鸣。

整座百工坊拔地而起，露出基座下的巨型景泰蓝地球仪——大洲版图用不同非遗技法绘制，青禾学院的位置嵌着温砚书的右眼芯片。沈惊鸿的剑锋刚触及非洲区域的蜡染纹，突然被反震到明代：她正穿着嫁衣在绣楼编织千丝珐琅锁，楼下迎亲的唢呐声却是陆听白用口技模拟的电子音。

“这是苏麻离青料的致幻效果！“江浸月砸碎嘉靖年间的青花瓷瓶，钴蓝粉末凝成逃生箭头，“景泰蓝锁链在抽取你们的时间线做纬纱……“

她突然僵住，喉咙被景泰蓝锁链贯穿，链环上浮现温砚书的手写笔迹：“杀我者，必为吾爱“。

沈惊鸿挥剑斩断锁链，却劈开了时空裂缝。

裂缝那端的实验室里，温砚书正将神经探针刺入林清晏的大脑，屏幕显示着“记忆移植进度98%“。当他转头望来，左眼是正常的琥珀色，右眼却是闪着红光的量子芯片。

“快选！“苏照雪将电磁矛刺入景泰蓝地球仪，“要么让我熔毁所有时间线，要么……“

陆听白突然用口技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丧钟声，声波震碎珐琅锁链的刹那，沈惊鸿看见千分之一的概率——温砚书残存的人性正在芯片深处闪烁。

她纵身跃入时空裂缝。

嫁衣水袖缠住实验室的基因编辑仪，在温砚书扣动扳机的瞬息，剑锋挑飞他右眼的芯片。量子化的身体开始坍缩，却在最后一刻将沈惊鸿推回现世——带着半枚沾血的青鸾纹身，那是从他心脏剥离的时空锚点。

景泰蓝地球仪开始自毁。

江浸月残破的机械躯壳爬上基座，将沈惊鸿的青鸾纹身按进亚洲版图。非遗技法绘制的长江突然流动起来，珐琅釉料化作真实江水，冲垮青铜钟实验室的废墟。

在灭顶洪水中，沈惊鸿摸到江浸月遗留的铜匣。

匣内108颗眼球标本正同步播放温砚书在不同时空的死亡，第109格里嵌着枚素圈银戒，内壁刻着甲骨文：“历劫不毁者，唯情丝可续“。

洪水退去的校园空无一人。

沈惊鸿走进重组的百工坊，新生的雕花木窗上，并蒂莲纹路变成了交颈青鸾。当她将银戒戴上的瞬间，所有曜变天目盏同时显现新预言：温砚书在战国青铜鼎前转身，手中握着半截斩断的景泰蓝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