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锈锁藏

沈惊鸿在练功房耗到凌晨。

镜面被剑风扫出细密水雾，她甩开水袖缠住木人桩，却听见戏服箱里传来指甲抓挠声。吱呀——箱盖无风自开，那件昨夜从百工坊带回的褪色戏服正诡异地鼓胀，袖口渗出深褐液体，在月光下蜿蜒成“救救我们”的血字。

“又是幻觉。”她猛灌一口冰镇乌龙茶，扯过戏服往洗衣机塞，指尖突然触到硬物。暗袋里缝着半枚铜钥匙，断口处残留着焦痕，锁齿纹路像极了温砚书昨夜展示的青鸾尾羽。

晨雾未散时，沈惊鸿已踹开非遗社临时活动室的门。

温砚书正伏案拼合36张烧焦的学生证，每张证件照的眼眶都被灼空，仿佛36双黑洞凝视着闯入者。他脚边的青瓷缸泡着血莲木雕，水面浮着张民国时期的《申报》，头版赫然是林清晏的讣告：1948年秋，青禾学院女学生离奇溺亡于未名湖。

“你的钥匙。”沈惊鸿把铜片拍在桌上，裂纹竟与温砚书的断匙严丝合缝。

双钥合并刹那，缸中血莲骤然绽放，花蕊吐出串气泡，凝成民国女生的吴侬软语：“……要赶在黑雾吞噬第三十七人前，集齐三把禁钥……”

话音被破门声掐断。

陆听白扛着摄像机撞进来，镜头直怼沈惊鸿煞白的脸：“惊鸿仙子，你剑劈雨伞的视频点击破百万了！网友都说这是新型非遗宣传……”他忽然噤声，镜头里沈惊鸿背后分明空无一人，取景器却显示有个穿阴丹士林旗袍的虚影正附耳低语。

三人冲回百工坊时撞见奇景。

昨夜新生的并蒂莲木雕爬满锈斑，裂缝渗出沥青状物质，在地板绘出青禾学院俯瞰图——图书馆钟楼是左眼，实验楼穹顶是右眼，而未名湖正如一张咧开的嘴。湖心位置钉着枚生锈长命锁，锁芯嵌着第三把钥匙的轮廓。

“这是警告。”温砚书用镊子夹起沾着黑油的银杏叶，“民国二十七年秋，日军轰炸上海时，青禾学院地下防空洞曾发生集体失踪案。”他翻开泛黄的校志，36个名字与焦黑学生证上的残迹逐字重叠。

沈惊鸿突然抽剑劈向虚空。

剑锋在离温砚书咽喉三寸处骤停，一滴黑液顺着剑尖坠落。众人这才发现整间屋子爬满蛛丝般的黑雾，正从雕花窗棂的裂缝源源不断涌出。陆听白条件反射吹响鹰哨，声波震散的雾气里，赫然浮现36道半透明人影，每张模糊的面孔都在重复口型：“快逃”。

子夜时分，未名湖畔。

沈惊鸿屏息潜入湖底，摸到长命锁的刹那，缠头水草突然绞住她脚踝。温砚书跟着跃入水中，看见惊悚一幕：锁链另一端拴着具森白骸骨，指骨紧扣着锈迹斑斑的第三把钥匙，颅骨天灵盖上刻着“林清晏1943”。

钥匙插入锁眼的瞬间，整片湖水沸腾如熔浆。

两人被冲上岸时，掌心各自烙着半枚青鸾图腾。对岸实验楼突然灯火通明，苏照雪拿着电磁测量仪冲出大门，仪器数值疯狂飙升：“地下三十米检测到巨型金属反应，体积相当于……一座倒埋的青铜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