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约会
秋风起，草木渐寒。皓月老父偶受风寒，身体欠佳，思儿盼归。皓月马不停蹄回深圳看望。傍晚，淑贤打来电话，约皓月出去吃饭。皓月试探地问：“你的保护神能允许你一个人出来？”
“杜日辉去台湾了。”皓月听到这个消息，似清风撩起微澜，一股清泉沁入干枯的心房，他即兴奋，又矛盾，心起五味杂陈。他不想接受这个约会，可是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好的，我们在哪儿见面？”久违的兴奋涌上那张俊朗的脸庞。
见面地点属于当时深圳的繁华区域，环境优雅，颇有档次。淑贤熟悉地领皓月走到一个房间门前，拉他走进屋子。这是间总统套房，宽敞的客厅里铺着肉色带有淡黄小花的地毯，豪华的沙发，兼有书房，走进里间便是卧房。
不俗的设施告诉皓月，这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地方。在内地生活的皓月顿时懵了，仿佛坠入云里雾里。淑贤见皓月神情有些不自然，便笑意吟吟地拉着他坐在沙发上，会心拍拍他的肩膀，走进卧房。不一会儿，她拖着长长的裙摆，走近坐在沙发上发愣的皓月，关切地问：“不习惯吗？”皓月摇了摇头环顾着四周。
“哒哒”两声敲门声后，一位男服务生进来，彬彬有礼地朝皓月点了一下头，问道：“请问先生，您用什么茶？”
“我……”皓月不解地看着淑贤。淑贤温柔地笑了，关切地问：“你喜欢喝什么茶，不要客气。”
皓月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脱口便说：“菊花茶。”淑贤不由得“咯咯”得笑出了声。她的笑声如银铃般地悦耳好听，但皓月听来，似有一种轻蔑的感觉，他有些不知所措了。淑贤一转身，一头长发像波浪般的展开：“就铁观音吧！”服务生问：“茶砚要哪种？”淑贤说：“绿砂！”服务生说声：“好的，稍等。”便退出屋子。
皓月不解地问：“喝茶还叫服务生？”淑贤嘴角往上翘了翘，妩媚一笑，言道：“这茶另付费，因此服务生要亲自来问。”
“嘿嘿！喝口茶还那么麻烦，真啰嗦！”淑贤看了皓月一眼，盯着那盏柔和的橘黄灯，脸色掠过一丝不悦。见此情景，皓月再也不敢贸然说话，漫无目的看着屋内陈设。
服务生敲门，端着一个像个大砚台的茶具进来，放在茶几上。皓月心想，这就是所说的茶砚吧。
茶砚上放着一个绿色的小壶，八只同样颜色材质的茶盅，还有几个样式各异，酒盅大小的茶具。服务生将八只茶盅摆整齐，端起绿砂壶，在八只茶具上浇茶水，然后将茶水倒进茶砚上，茶砚下端有一根细管，流进一个同样材质的器皿里。服务生反复几次后，又在茶壶里倒上热水。对淑贤小声客气地说：“请慢用。”便退出房间。
皓月愣愣地坐在那儿看着淑贤。淑贤朝皓月微微一笑，拿起茶壶一轮浇注，那几个小茶杯里的茶水就满了，便对皓月说：“喝吧，应该再等一会才好喝。”皓月机械的拿起小茶盅，一仰头喝了进去。心想，这茶怎么有泔水味？真难喝，还折腾了大半天。可是没敢说出来，他觉得，这茶不应该是那样的味道，只怪自己不会品功夫茶。
淑贤见皓月仰头一口一个地喝完八只茶盅里的茶，抿嘴一笑，说道：“有你这样喝茶的吗？到这儿来喝天津的大碗茶了？茶要这样喝。”她拿壶，往八只茶盅走了一轮，说：“这叫关公巡城。”然后，端起一只茶盅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放在嘴边抿了一点儿，放在茶砚里。皓月看了一下，只喝了三分之一。便不屑地笑了，说：“这是干吗啊，喂雀啊！”说完，感觉自己是没见过世面，有点老土，少见多怪了。马上又为自己解围地说：“倒茶还真有讲究啊！”淑贤拿起绿砂壶在茶盅上按个点茶水，耐心地说：“这叫韩信点兵。”又两三个茶盅倒一轮水说：“这叫金鸡三点头。我国茶文化深渊，你慢慢就会尝出其中品味。”皓月低头小声嘟囔说：“还是白开水喝着痛快！”
“那好吧，你愿意怎么喝就怎么喝，这里就咱俩，没别人笑话。”淑贤站起来走向电水壶，用玻璃杯子倒上水，放在皓月面前说：“这样喝痛快吧？”皓月如掉进羞耻的黑洞无地自容，自嘲地仰起头一饮而尽。
聪明的淑贤好像看出皓月的窘态，赔着笑脸儿拉起他的手，说：“起来，咱俩出去走走。”皓月还没从尴尬中走出来，一声不吭地跟在淑贤的身旁。淑贤为了缓和局面，便扭头问：“你喜欢唱歌吗，我们去唱歌好吗？”皓月听说还有唱歌的地方，也是为了缓和气氛，就兴奋地说：“我就爱唱歌，虽然唱得不好，就是喜欢唱。”淑贤也高兴地附和着说：“这可是咱俩的共同点，咱俩PK怎么样？”
“好啊！看咱俩谁拿冠军。”
“一个冠军，一个亚军双双拿奖杯。”俩人不由得拉起手，满怀幸福地，摇晃着往歌厅走去。
淑贤的歌声很美。那柔柔的声音，甜甜的笑脸，苗条的身材，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肤色红润细腻，两只迷人的眼睛摄人魂魄，令皓月心如缤纷的落英，眼内射出七彩流光。尤其俩人对唱情歌时，亲爱的你慢慢飞，我和你缠缠绵绵慢慢飞……皓月竟陷入歌中，魂不守舍，内心泛起冲动。他尽力克制自己，找喜欢的歌，撒欢儿地唱，一直唱到子夜。
月色朦胧，灯光朦胧，心亦朦胧。皓月为了及早解脱自己，就建议说：“淑贤，我们回吧，太晚了。”淑贤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着脑门儿说：“哎呀，该死，我真该死！忘记吃饭了。跟我走，我们吃饭去。”皓月迷惑地问：“都这时候了，还有吃饭的地儿吗？回家吧！”淑贤又甜甜一笑，拉起他的手说：“书呆子，这是深圳，在这里只要有钱，就不愁花不出去。你就跟我走吧！”走到三楼，这里简直就是一条不夜城，全国各地特色菜系的餐馆应有尽有。
淑贤为了适应皓月长期在北方的饮食习惯，来到一家北方海鲜餐馆坐下，她歪头，轻声温柔地问：“皓月，你喝什么酒？红的，白的，还是啤的？”皓月面带困意向她摇着手，说：“太晚了，别喝酒了，吃点儿饭回家吧！”淑贤仍然微笑地，语气且很坚定地说：“今天我请客，就要听我的安排。”服务员走过来，躬身问道：“二位用点什么？”淑贤不假思索地说：“一瓶四帝白酒，一只帝王蟹，清蒸石斑鱼，砂锅鲍鱼，暴全菌，快点儿上菜。”服务生迅速地用手机记好菜单，答应着走了。皓月问：“就咱俩，要这么多菜，吃得了吗？真是浪费！”淑贤微笑着不说话。
餐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弥漫着浪漫情怀。情正浓时，皓月的手机响了，电话那边传来老爸苍老不安的声音：“皓月，这都半夜了，为何还不回来啊！”皓月向老爸带着歉意，说：“对不起爸爸，今天有点事儿晚了，一会就回去，您不要惦记我，您先睡吧。”淑贤伏在皓月的耳边小声地说：“回不去的，要等天亮后才能回去，已经付费了。告诉伯父，你很安全不要惦记，快点儿！”皓月又急忙改口说：“哦，爸爸，您先睡吧，我天亮再回去，免得打扰您。爸，对不起，让您惦记着。”老人说：“你这孩子玩疯了，哪有一宿不回家的？那我就睡下了，如今的年头不安全，你自己注意点儿。”皓月答应着，看一眼淑贤，无奈地摇摇头。淑贤顽皮地笑了一下，做了一个满足的鬼脸儿。
服务生将酒，菜陆续放在餐桌上，打开酒瓶。淑贤往两个高脚酒杯里倒满酒。皓月拦住她说：“淑贤，我不胜酒力，天也这么晚了，不要喝那么多的酒好吗？”淑贤温柔的眼神儿轻轻地落在皓月的脸上，声音依然轻飘飘的说：“反正也这么晚了，一醉方休吧，听我的，来干杯！”皓月端着酒杯：“啊！干杯？这是一杯白酒啊！你饶了我吧，我喝不了。”淑贤抿着嘴，脸又泛起笑意：“看你，说干杯就干杯吗？你真是书呆子，好吧！我们随意，你浅点喝，我喝一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