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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少女
妇人生性腼腆,若是搁在以前,主动去向人投怀送抱这等事情,莫说去做,连想也是不敢想的。
遑论还是对一个相识不久,比自家小上起码一轮的少年郎了。
但此时妇人却是没有办法,一方面,她清楚自家容貌对异性的吸引力,曾经引以为豪的出众姿色,眼下却成了招灾惹祸的存在。
而另一方面,昨日吴胜带人闯入棚屋时,虽然抓了自己,但女儿却是侥幸逃脱,但至今未归,也不知去了哪里,又是否被其他贼人俘虏了去?
种种困境,令妇人心中惶惶,焦急万分,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眼前的纪陟视为唯一救星了。
可平白无故的,纪陟又凭什么去帮她呢?
想来想去,身无长物的妇人也只能把主意打在自自家白花花的肉体上了。
夜色渐浓,明月被云层裹就地愈发紧密,在幽远夜空中渐渐若隐若现,洒落下来的清辉亦一点点的变少。
朦胧而琐碎的月光,照见妇人脸上的神情,正一点点地变得坚定。
“军...军爷,”
她拂了拂粘在颊上的发丝,正准备忍着羞意,去说些话来打动眼前的少年,却见纪陟剑眉突然一挑,直接站起身来朝屋外踱去。
妇人以为纪陟要走,顿时有些急了,慌忙之下竟也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想要挽留纪陟,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却是棚屋旁的小河里突然有团黑影冒出,还慢慢的从岸边走来,吓得她一声惊叫,下意识地拉住了纪陟臂弯。
黑灯瞎火的,妇人瞧不真切,系统加点下的纪陟体质过人,却是勉强看出些端倪。
那团黑影其实是两个瘦小活物抱在一起,大半夜的从河里冒出,忒也古怪,纪陟不由心中一凛,五指一拨,已然握紧刀柄。
“什么玩意?”他厉声喝道。
“我不是玩意!”黑影发出一声嚷,声线清脆带着些稚嫩,却是个女娃。
是人啊,纪陟松了口气,正待继续发问,妇人却已惊喜叫道:“是宛儿吗?你跑哪里去了,可吓坏娘了。”
“这是你女儿?”
纪陟一侧头,便感觉一股熟女独有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热乎乎温绵绵地,竟让他瞬间有些失神。
“是的军爷。”
妇人一边回道,一边又转头急切地嚷着,“你这死孩子,天气这么冷,怎么还跑河里去了,也不怕着了风寒!”
“不跳到河里,我和苗苗怎么躲避贼人?”
随着女娃越走越近,又有几声应景地汪汪犬吠,纪陟这时便瞧清了,哪里是什么女娃,竟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容貌肤色皆随妇人,只是轮廓更加圆润,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看上去像个瓷娃娃般明媚动人。
怀里抱着一只土狗,苗苗大概便是狗的名字。
“那为何不早点回来?”
在纪陟面前细声细语的妇人,对着女儿却是声音高八度,“你吃了没,这里还有些吃食...”
“我不饿!”
少女死死地瞪着纪陟,突然嚷道,“你这坏人,不准欺负我娘!”
那叫苗苗的土狗颇有灵性,竟也配合主人磨起了牙,朝着纪陟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谁欺负你娘了?
纪陟有些莫名其妙,顺着少女的视线望了过去,登时反应过来。
却是妇人这会儿还拉着他的手臂,依在身侧,姿势过于亲密,难免令人误会。
“哎呀!”
妇人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连忙松开手,却怕纪陟发恼对女儿动粗,顾不得解释什么,先快步走过去挡在少女面前,方才对纪陟急道,‘军爷,你是大人物,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见妇人都吓出了哭腔,纪陟陷入了沉默。
少女这般作态,无非是想保护母亲,而妇人如此央求,亦是在护女儿周全,这等血缘而生的眷眷之心,前世父母早逝的纪秩,却是没有感受过。
或许也有感受过的吧,他想,只可惜已记不得了。
“娘不要怕他!”
少女伸着脖子,看着纪陟的眼神愈发愤恨:“你这坏人快点走,再不走,我让苗苗咬你!”
“它牙已经长硬了,能咬死你!”
纪陟叹了口气,懒得与她吵闹,只对妇人道:“饭也吃了,我便告辞了。”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叫纪陟,你母女在此间安心住着,若是有人冒犯,便报我名号。”言罢便要抬步离开。
却不料妇人再次唤住了他。
“军爷,”
妇人期期艾艾着道,“奴家看出来了,您是个善心老爷...不,善心少爷!”
她恳求着,“您且帮人帮到底,带奴家母女走可好?“
“走?你是说出城?”
纪陟沉吟了会,还是拒绝了,“我暂时不会离开寻阳,也没多余人手带你们出城。”
母女情深确令纪陟有些动容,但他的善心其实从来不多,对陌生人的苦难,他会心生恻隐,也愿意随手帮一把。
但也仅止于随手这个程度。
“不能出城,去军爷那里也行呐。”
在女儿面前,妇人再不知羞也没了方才的歪心思,但这颗救命稻草她万万不愿放过,忙道,“奴家伺候军爷便是。”
“军爷你看,奴家倒也罢了,可是奴的女儿留在这里...”
纪陟闻言皱了皱眉,对着那叫宛儿的少女上下打量了番,这话说的...却也不错。
妇人长的已是出众,但因为年纪的缘故,终是折了些成色,他这少当家的身份或许还能唬住别人,可这女儿姿容更胜乃母,又是青春年少,就真不太好说了。
“也罢。”
他沉吟片刻,终于颔首应承,“我身边正好也缺下人,你母女就随我回去,以后做做吃食,收拾屋子,相随着伺候着,干的好有工钱,若有偷懒直接走人。”
“多谢军爷!”
妇人面露欣喜,拉着少女便要一起给纪陟跪下,少女却不愿意,被妇人在那说了好一会话,方才勉强哼道:“去做下人也成,但你绝对不能欺负我娘。”
呵!
纪陟嗤声冷笑,老子帮你母女还帮出毛病来了?
“你再敢这般口气对我说话,莫说你娘,我连你一块欺负!”
他耸着眼眸,一双剑眉朝中间一搭,陡然便生出浓烈的煞气,“试试?”
“有何...”
少女习惯性正要反驳,目光一接触到纪陟的眼神,心中一个咯噔,“不敢”两字却是再也脱口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