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戏台

林默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血色弹幕的残影，镜中倒影突然扭曲成漩涡状。当他再睁眼时，已经站在一座腐朽的戏台前，褪色的牌匾上“往生大剧院“五个字正在渗出黑血。

手机自动弹出晋升任务：【请佩戴鬼面完成今夜演出，存活至鸡鸣时分。奖励：替身纸人x1，惩罚：永镇戏箱】

檀木匣子在脚边砰然开启，七张人脸面具整齐排列。林默的手指悬在面具上方时，直播间突然涌入大量观众，其中有个顶着小王ID的账号不停发送哭泣表情包。

【选旦角面！上次有个选武生面的被腰斩了】

【别听他的！花脸谱能震慑冤魂】

林默抓起最边缘的素白面具，触感如同抚摸冷冻的皮肤。面具扣上脸的瞬间，戏服如活物般缠上身体，水袖末端沾着暗褐色的血迹。镜中倒影突然变成个眉眼哀婉的花旦，冲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后台铜镜蒙着层灰雾，林默看到其他六个身影正在对镜描眉。当他凑近观察时，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那些“演员“的后脑勺全都长着第二张脸，正是失踪同学们的样貌。

“林师兄来得正好。“梳头师傅的梳子刮下大片带血头皮，“今夜唱《冥婚》，你扮新娘。“泛黄的戏本被塞进怀中，翻开第一页就用血写着三条禁忌：

壹不可掀盖头

贰不可应鬼唤

叁不可见月光

铜锣声炸响的瞬间，戏台烛火全部变成幽绿色。林默顶着红盖头被推上戏台，透过薄纱看见台下坐着密密麻麻的纸人。最前排的VIP席位上，镜廊管理员正把玩着小王的天灵盖。

“娘子——“

沙哑的呼唤从舞台左侧传来。林默的盖头无风自动，险些露出面容。他看见新郎官的红袍下摆滴着尸水，官靴里伸出森森白骨。

手机在戏服暗袋里震动，弹幕疯狂预警：

【注意影子！看影子！】

烛光将两人影子投在幕布上。新郎的影子分明是具挂着碎肉的骷髅，而林默的影子却多出一双手，正缓缓掐向他的脖颈。盖头缝隙间突然垂落一缕黑发，红衣女人腐烂的脸倒悬着与他四目相对。

“一拜天地——“

司仪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棺材板。林默被迫弯腰时，听见戏服接缝处传来线头崩裂的声响。前排纸人突然齐刷刷转头，所有空白脸孔上都浮现出小王的五官。

手机震动弹出提示：【观众打赏生效：获得阴锣x1】

林默趁机敲响突然出现在手中的铜锣。刺耳音波掀飞了他的盖头，也震碎了新郎的官帽。腐烂的头颅咕噜噜滚到台边，被镜廊管理员当球踢向黑暗。

“二拜高堂——“

司仪的声音陡然尖利。林默抬头看见父母的遗照高悬梁上，照片里的父母正在缓慢眨眼。母亲嘴角淌出黑血，在相框玻璃上汇成四个字：快逃出去

新郎的尸身突然暴涨，戏服撑裂露出密密麻麻的墓碑。那些墓碑上刻着所有参与过直播的主播名字，最新一块墓碑的朱漆未干，赫然刻着“林默“二字。

【用替身符！用替身符！】

林默掏出任务奖励的替身纸人，发现这小人竟长着小王的面容。纸人落地的瞬间，整个戏台剧烈震动。三十七个缚着红绳的戏箱从地底升起，每个箱缝都夹着片带血的衣角。

“夫妻对拜——“

司仪的脖子突然伸长三米，蛇信般的舌头卷向林默。他翻身滚下戏台，看见纸人观众们集体起立，空白的面部裂开锯齿状的嘴。

手机导航自动开启，逃生路线在戏院地图上忽明忽暗。林默撞开堆满人偶的化妆间，发现镜中的自己仍顶着花旦妆容，眼角正不断淌出鲜血。

当他踹开后门时，月光如银刃劈在脸上。第三禁忌触发的瞬间，戏院屋檐悬挂的铜铃疯狂作响。所有戏箱同时炸开，三十七具无头尸身爬出箱体，每具尸体右手都缺了三根手指。

直播间接收到特殊提醒：【检测到主播异常状态，启动净化程序】

林默的戏服突然收紧，金线刺绣变成蠕动的血管。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手开始木质化，掌心血痕开出妖异的曼珠沙华。镜廊管理员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腐烂的手指抚过他僵硬的脖颈：“好苗子...该移植到镜子里了...“

“喔——喔喔——“

遥远的鸡鸣声穿透雾气。林默在意识模糊前咬破舌尖，鲜血喷在手机镜头上。直播间突然黑屏，最后闪过的是小王ID发送的弹幕：【别相信替身】

晨光刺破眼皮时，林默发现自己躺在宿舍床上。右手小指完全木质化，无名指正在逐渐透明化。手机推送着早间新闻：往生大剧院旧址发现七具无名尸，死者皆身着戏服，双手缺失三指。

洗手间传来规律的敲击声。林默推开门时，镜面映出他身后的小王——室友正对着镜子练习兰花指，脖颈缝合线渗出黑血，哼唱的戏词夹杂着男女双声：

“黄泉路遥...且待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