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话事人
帝都，一位身披军大衣的老者，正在军法师总部管辖的一所高档别墅的书房中练习书法。
这是老者下班后不多的娱乐方式之一。
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雕花的水晶吊灯，轻柔地洒落在书桌上。
老者身姿挺拔，站在桌前，右手稳稳地握住毛笔，饱蘸浓墨，在洁白的宣纸上挥毫泼墨。
每一笔落下，都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与练达，墨汁在纸上晕染出古朴而苍劲的字迹。
书房里满是淡淡的墨香。
女秘书安静地站在老者斜后方，纤细的双手交叠在身前。
目光专注地落在老者舞动的笔端，尽管她对书法不感兴趣，还是装作在欣赏一场精妙绝伦的表演。
嗡嗡嗡，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年轻秘书的娇躯微微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心想怎么晚了谁打电话？
之后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号码的瞬间，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先是歉意地瞥了老者一眼，征求首长意见，老者摆了摆手后，
秘书脚步急促又不失稳重地走到窗边，压低声音开始接听电话。
很多问题首长接听和秘书接听是有很大区别。就比如许多事情领导就不适合“知道”。
老者停下手中的笔，缓缓直起身子。
目光从宣纸上移开，看向娇美的女秘书。
手中的毛笔还未放下，墨汁顺着笔尖缓缓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老者微微皱眉，心中也涌起一丝不安，女秘书严肃的神情让他预感到事情不简单。
秘书一边不住地点头，偶尔低声回应几句。
结束通话后，她快步走到老者身边，微微欠身。
声音低沉且带着几分谨慎：“首长，是负责保护图图安全的政治保卫处法师打来的电话，他们说图图这几天主动挑衅他们难以预估的力量，可能闯了大祸，但是人没什么事。”
听到图图的两个字，老者的心猛地一沉。他这个小女这几年刚刚开始工作，啥都不懂，老是给他惹事。
不过他觉得这也不算啥，谁家没个调皮孩子，过几年孩子见见世面长大就好，好在每次他都接得住，善后都做的的挺好，而且这是顾家这一代唯一女孩。想到这里，老者便有些复杂的感伤，要是前妻不带大女儿走和改姓，顾家这一代应该有两个女孩的。
很快老者就从复杂的情绪里走了出来。
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伸出右手，然后示意秘书详细汇报。
年轻秘书尽力平稳的说：“图图带着她的小跟班，去顾家打闹，原因是顾家安排和她成婚的人非常敷衍，只是个中阶法师，然后图图当这顾家的面撕毁婚约.......不过最后图图还是找回了场子，她请了她的法神朋友出山。”
听完后，老者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将毛笔重重地搁在笔架上，缓缓靠坐在椅子上。
右手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他敲击扶手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老者的格局很高，听完秘书的回报想到不是女儿的任性，而是.......
法神怎么能跟着一起胡闹了，禁咒法师的一举一动可都是牵扯全局的大事。
思索片刻，老者停下动作，抬起头。
目光直视秘书的眼睛，问道：“明天的工作安排是怎样的？”
秘书迅速翻开手中的工作记录簿，眼睛快速扫过页面。
回答道：“首长，明天没有重要的会议和事务安排。”
老者微微点头，沉声道：“通知下去，我明天休息一天，有些私事需要处理。”紧接着老者小声指示秘书说：”图图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得提前解决。”
随后，老者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拨通了艾图图的号码。
电话拨通的那一刻，老者靠在椅背上，左手轻轻捏着眉心。
心中五味杂陈，他既担心女儿的状况，又对她这次的任性行为感到恼火。
片刻后老者还是顶住了和女儿直接通话的冲动，心想，不能太惯着她，丢了
我作父亲的威严，她什么级别，还轮不到我亲自打电话，于是把手机递给了秘书。
此时的艾图图，正坐在房间的床边，双腿不安地交叠又松开。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父亲的号码，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脑海中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乱飞。
“完了完了，这次我玩得太大了，打乱了父亲的安排，让顾家下不来台，父亲肯定会狠狠呵斥我的。”
但很快，她又想起这些年父亲和家里亲人对自己的宠爱，心中又燃起一丝侥幸。
暗自做好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打算。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秘书的声音，她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放下心来的同时，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秘书礼貌热情的说：“图图啊，我是你表姐，晚上打扰你休息了，我十分的抱歉，十分的不情愿，只是你老父亲十分的牵挂你啊！想接你来帝都一趟，关心你的婚事哟！”，
艾图图急切的问；“表姐，我父亲什么意思你快说说，好有个准备啊。”
女秘书轻声的说：“不知道啊，不过首长情绪还稳定，情绪稳定问题就不大。”
.......
到达帝都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街道上车水马龙，平日艾热闹和繁华的艾图图却无心欣赏这繁华的夜景。
她在卫法师的护送下，匆匆来到了父亲休息的别墅。
别墅内，艾建峰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手中拿着一份报纸，眼睛却并没有真正在看，而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处理女儿的事情。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老者知道是艾图图来了，但他并没有立刻抬头。
他微微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艾图图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想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平日里大摇大摆的艾图图，此时变文静起来，她轻轻地走到父亲面前，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绞在一起。
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爸，您找我有什么事？”
老者依然看着报纸，没有正眼看她，只是简单地说出一句话：“你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艾图图一听，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都是顾家看不起我们的缘故.....我打算......”。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手势，脸上的表情丰富而急切。
爱建峰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他想好好了解一下女儿现在看待问题的深度和处理问题的水平和能力。只是手中的报纸微微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十几分钟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爱建峰觉有些失望的，对着艾图图摆了摆手，示意她停止表达。
说道：“说了这么久，也没个具体的解决办法，你外公来了，不如先跟我一起去招待他吧。”
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镶金眼镜的老年人在秘书的引导下走入了客厅。
此时爱建峰，领着艾图图正缓慢的把一杯饮水机里水，加上特供的茶叶，艾图图拿着水杯，艾建峰小心翼翼的往里面加茶叶。此时艾建峰心想----我当大领导好多年了，当年服务领导的绝活这么都忘了了，现在就只会端茶倒水了。
艾建峰双手将一杯热腾腾的杯，递给了艾图图外公，然后，对年轻秘书白静说，“接下来谈一些家事，你回避一下。“”
胡图图在结果热腾腾的茶，微微品一口后，从中山装里取出了一条项链，慈爱把项链递给了艾图图说：“外公今天给你个星海天脉，祝愿图图早日成为超阶法师。”艾图图眼里立刻放出光来，欣喜的结果项链，挺着大肚子娇羞的说；“外公对图图最好。”
胡图图听到艾图图的话后有夸奖了艾图图几句，祖孙二人有说有笑了好一阵.......
艾建峰咳嗽了一声把交谈，引导到正事上。
胡图图从口袋里取出了张褶皱的照片重重拍到茶几上。
好奇的艾图图拿起照片一看，那是一个瘦弱的男孩子，感觉十分的营养不良。
胡图图见艾图图拿起了照片后认真的说：“这个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艾图图盯着手中的照片。
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满是嫌弃与不满。
照片里的男孩身形瘦弱，模样平凡，十分的猥琐。
和她不久前羞辱过的顾剑相比，也是大大的不如。
“这什么跟什么呀，就他？”艾图图忍不住小声嘀咕，声音里满是不屑。
艾建峰一直留意着女儿的表情，将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他轻轻咳嗽一声，故作严肃，打算挑逗一下女儿：“我和你外公对他可是非常的中意。”
艾图图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爽，心想，这还不如顾剑啊。正准备开口，
反驳，白发苍苍的胡图图却先一步开了口。
“图图啊，先别急着拒绝，外公先问你个问题。”胡图图的语气平和，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意味。
艾图图虽然满心不耐烦，但还是强忍着情绪，敷衍地点了点头。
“你说说，魔法世家的权力是怎么运作的？”胡图图的目光温和地落在艾图图小脸上。
艾图图撇了撇嘴，快速说道：“以掌握重大公权力担任重要职位，并且修为最高的家族成员作为家族话事人，家族的一切互动都以话事人为核心展开。”
“对内，其余家族成员，以话事人掌握的权利为基础分享特权与资源。”
“对外，在话事人的主导下合纵连横，以家族联姻建立第一线联盟，以利益收买和项目合作建立第二线联盟。”
说完，她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似乎在说这些她早就烂熟于心。
胡图图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就拿你们艾家来说，现在是第三代了。”
“目前有两个话事人，一个是你父亲艾建峰，代表艾家在卫法师最高统帅部担任副统帅，分管镇国军和高级军官组织部。”
“另一个在魔都，是你二伯艾建伟，统管东部军区，担任大区军首。”
其余的人则围这两个关键的职位组成权力的大网，保护家族资源和利益。
艾图图一听，来了兴致，有如数家珍般地说出了艾家最亲近的几家众所周知的盟友。
艾建峰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来女儿尽管顽皮，对家族大事还是心中有数的。
艾建峰接过话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图图你要记住，权力的棋盘从来都是动态的复杂的，各方在合纵连横、彼此攻讦的同时，还得保持统一战线，共同应对妖魔和外国势力。”
“，就像和我们联姻几十年的顾家。这几年，他们很不安分，想站到目前风头正盛的华家那边。”
“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们，关键还在于你大伯母的自私，不愿把位置传回去，给娘家能干的后辈。这些琐事不说也罢”大伯母几个关键的字勾起了艾图图的八卦的兴趣。
见父亲不打算讲，艾图图挺着大肚子急切的催问道：后来怎么样了?“顾建峰思考了片刻后说：“好多事情都是八卦，其实没啥意思，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热爱八卦的心，人皆有之，艾图图年迈的外公胡图图也捏了捏胡须，热切的等着听，顾剑锋也不把这当成什么秘密，就平静的继续说“你见到的顾家五老不过是升不上去，管管后辈打发时间的的几个老头子。”
“这二十年，顾家被我们这些老牌世家，认可的，能代表家族的话事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你伯母顾婷，现在在古宫廷担任纪检委元会的副委员长，她确实是个天才法师，三十多岁达到禁咒，之后没几年大概二十多年前吧，顾家也没什么突出男人能出来接班，她三叔没办法就把位置传给她了，那时候她嫁入我们艾家都十几年了，不过到底有血缘关系加上顾家男人没本事，她被推出来代表顾家我们这些老牌世家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又过了五六年，也算是他们顾家，好运来了，她堂弟顾廷锴突然崛起，借助家族遗存的资源一下子就突破了禁咒，是火系，还是冰系我都忘，这下情况就不同了。
纪律检查委员会总览全国的纪检问题，委员会就那几个职位，别的家族也都有人在，哪能轻易把位置，让出来，你伯母那时候也才不到五十岁也想在干些年，那时候你堂姐堂弟也还小，好像大的才进第一军校，你伯母那是时候对我们说，位置肯定要留给娘家人的，她那时候都没想过接她两个孩子接班，她说只是代表娘家在干几年，等堂弟稳重一些了就退下来。”
“不过她堂弟毕竟是禁咒法师，重要有个合适的职位安置。”
顾剑锋说到这里看了看，听得津津有味的胡图图，“这还是你们会长牛先生出面解决的。”
胡图图有些骄傲的的说：“我们老年干部协会也不是吃干饭的，到底每年还拿不少财政预算了”
顾建峰接着说：“可是你伯母顾婷她对权力上瘾了，前前后后干了二十多年，现在都不退，而且你堂哥、堂姐也不算到军法师干，你看他们这些年的任职安排，十有八九其中一个要接你伯母的位置了。
顾家大概率认为，是我们兄弟在背后挑拨，再加上你母亲出手......你也懂的，顾剑锋考虑到岳父在这里考虑再三，还是用了个中性一些的描述，你伯母堂弟在军法师里面正好负责纪律检查，这几年上串下跳，偷偷摸摸，我估计在收集证据，当华家的马前卒要跟我斗个高下。”
接着艾建峰语重心长的对艾图图说：“我打算和顾家求和了，给你安排和顾家联姻，你应该也能看出来这一点，不管个人怎么样？都不能破坏人类的大局，今天叫你外公来就是要给你交个底。
这个任期干完我就退休，让顾家顾廷凯接替我的职位，他用心良苦，改换门庭，就是为了我这个位置，给他就是了，你母亲这些年我没好好管教越界太深了，我不下去，她大概率也不不会收手。
三个孩子里面我最不放心你，你大姐，这些年一直跟着她母亲，在审判会工作，现在已经是超阶满修，当上中级审判会审判长了，过些年大概要接她母亲的班。
你二哥，我和你二伯达成了协议，既然你两个堂哥，都不在军法师混，你二哥后面就在东部军区干，好接你二伯的班，你母亲在外面经营的那些到底不是正道，我要有一天不在了，给你你也大概保不住。
想来想去，我这副统领的位置也不能轻易让出去，你外公这段时间帮我调差了顾家的情况，顾剑确实只是顾家拿来敷衍我们把戏，顾廷凯秘密培养，以后打算作为下一代顾家中流砥柱的，就是照片上那个男孩，名字叫林东，这样的安排也是担心和我的较量里败下阵来。好不被殃及，他是低估了我的度量。林东是他与一个陪酒女的私生子，一直没和顾家联系，但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他想要我的位置我就要他好好照看我的女儿，未来也还需要我们两家联盟。图图你现在还很年轻，很多东西不明白，想凭借自己的自觉，我都知道。我这几天思来想去，为了大局我必须下去。以后，你要好好生活，原谅我剥夺了你任性的权力好吗。”
艾图图听完父亲的话，飒飒的落下眼泪，感觉自己需要长大了，不能在任性了。
......接着艾建峰开始安排明天的行程，“爸明天辛苦你了，我和张毅副统领谈好了，明天他带着你和图图去见顾廷凯，告诉他我们的打算按安排，”见胡图图没反应，之后艾建峰顿了顿说；”另外牛先生对此的看法应该和我的想法一致吧。”
胡图图此时骄傲的说：“牛先生和老首长们的想法和你大致一样，但是还要再加一条，小华想连任大军首不可能了，华家这些年崛起的太快了，老首长们都表态了，十几家不管小辈怎么看，我们这些退休的老头子的意见就是不行，必须遏制，天下是我们一起打下来的，哪能他一家独大，有些当权的小辈拎不清，站错了队，但是大是大非的问题是不会糊涂的。”
艾建峰顿了顿，看了一眼胡图图，爸，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和老华一起下，张毅上去。胡图图，嗯了一声，牛先生和诸位老首长让我告诉你：“四十年前洞庭卫法师与湖妖魔大战，导致你们艾家人员凋敝，他们都记在心里，我记得你几个叔伯，还有图图大伯，三姑都在哪一战牺牲，之后就你们超阶高阶法师就剩你们几个了，整个家族你爷爷一个禁咒法师撑家族场面。
这些付出他们都记得，老首长们还让我转告你：“不管什么时代只要老首长们还活着就不允许，什么人借反腐为名，让英雄的血白流。
爱建峰感动的落下眼泪，悲怆的情绪涌上心头对着艾图图深切的说：“好在后来你二伯能干，勾搭上了，你二伯母这个顾家天才法师。别的魔法世家见我们年轻一辈又有人新起，这才维系持维持住许多利益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