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要死也得并辔冲锋
莫护跋的牛角匕首抵在曹彰喉头，刃尖凝着冰蓝寒芒：“三公子可知，这匕首淬过北海毒蛇的毒？”
曹彰仰颈饮尽第四碗酒，喉结擦着刀刃滚动：“毒蛇的牙，咬不断真龙的鳞。”
酒液顺着黄须滴落，他淡定自若。
“好胆色！”莫护跋翻转手腕，匕首划过自己的掌心，血珠滚入酒碗，他双眼迸出精光：“当年檀石槐大单于饮马北海，也是这般饮我祖父的歃血酒！”
“好！”曹彰接过匕首，割开自己的掌心，任由血珠落下，“曹彰今日与草原莫护跋歃血为盟。”
帐外大风呼啸，两人举碗豪饮。
莫护跋放下酒碗，大笑：“三公子不像是中原人，倒是有几分檀石槐大单于的豪情。”
曹彰的陌刀倒插在地，刀柄缠着的铁链映出火塘跃动的光影：“如今鲜卑单于魁头，他连霜牙骑都保不住，也配称檀石槐的子孙？”
莫护跋轻叹一声，满脸可惜：“自光和四年檀石槐大单于薨逝，霜牙骑便成了各部眼中的肥肉。”
他抓起整坛烈酒痛饮，酒水混着掌心血滴在羊皮地图上，“中平元年，和连单于把一万霜牙骑拆作十队，派去镇压乌桓叛乱...回来时只剩五千……”
曹彰用刀尖挑起块炙肉：“听说和连死在北地郡时，身边连个霜牙骑的侍卫都没有？”
“那蠢货忌惮霜牙骑的威望！”莫护跋冷哼一声，“他死后，魁头即位第一件事，就是让霜牙骑去漠北剿灭北匈奴，还是忌惮霜牙骑。”
“如今可还有霜牙骑后人？”曹彰问。
“漠北的野狼肚子里，或许能找到几枚霜牙骑的骨牌。”莫护跋叹息一声，“去年我在北海猎熊，倒遇见个会使霜牙十三击的老头...”
霜牙骑，快如风、烈如火，银枪弯刀，善骑善射，纵横无敌。
这是曹彰心中想要的骑兵！
“若我能找回霜牙骑的魂...”他眸光跳动。
莫护跋的断指在羊皮地图上划出血路，从白檀城直指鲜卑王庭：“三公子若能找到被魁头埋在冰谷的霜牙骑骨牌，莫护跋愿做你逐鹿草原的马前卒！”
曹彰嘴角含笑。
这莫护跋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要自己帮他夺取鲜卑王庭。
……
两人正豪气对饮，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九声号角。
狼皮门帘被狂风吹起，莫吐延冲了进来，手中弯刀已架在曹彰颈后：“汉狗果然有诈！”
“报——！”斥候慌乱来报，扑跪时撞翻火塘，“东南方出现汉军，玄甲骑兵漫山遍野，旌旗...旌旗写着'曹'！”
帐内十柄弯刀同时出鞘，曹彰的陌刀却仍倒插在地。
莫护跋放下酒碗，面色冷峻：“三公子，你就是这般助我为鲜卑王？”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么？”曹彰左手还在慢条斯理地撕扯烤羊腿。
他是真不知道，起初以为是曹真来了，可曹真只有一千虎豹骑，按刚刚斥候所报，那此时城外起码数万大军啊。
“先把他杀了！”莫吐延握紧手中弯刀。
“都闭嘴！”莫护跋喝斥。
十二名鲜卑将领齐刷刷跪地，帐外风声都仿佛凝滞。
火塘跃动的光影中，莫护跋举起手掌，那上面的伤口还在流血：“三公子孤身入城，我信他，已与他歃血为盟。”
“那城外汉军……”莫吐延没有继续说，而是拱手道，“请让属下三百死士出城探查！若真是曹……”
“不用那么麻烦。”曹彰打断他，“我们一起去城楼看看便是。”
很快，他们一起到了破败的城楼上，抬眼看去，曹彰也惊了，城外何止十万大军？
他一眼看出，那中军就是虎豹骑。
父亲来的这么快？
“嗖！嗖！嗖！”
破空声传来，七支鸣镝箭钉在城头。
莫护跋摊手一笑，笑中带着苦涩：“二十年前魁头他爹也是这样骗开我叔父的城门！”
曹彰眯眼看向城下大军，道：“是我父亲来了，莫兄，可敢与我一起出城？”
莫吐延他们要阻止，但被莫护跋凌厉的眼神制止。
“开城门！”莫护跋抬臂砸下。
轰！
吊桥铁索刹那绷直，莫护跋的手拉着曹彰腕甲：“三公子，我今日随你出城，我们就是阿干了。”
鲜卑语的阿干，就是兄弟的意思。
莫护跋如鹰一般的双眼映出城外茫茫草原：“我鲜卑勇士的阿干，要死也得死在并辔冲锋的路上！”
……
城楼下，汉军列阵。
曹操高坐马背，望着破败的白檀城，对着身边的郭嘉一笑：“军师，以你之计，奇袭白檀。呵呵，看来这白檀城的鲜卑人，毫无察觉。”
“主公，我们最终的目的是奇袭柳城。”郭嘉轻咳几声，“所以，这一路行军不仅要快，还不能走露消息。”
曹操赞同的点头：“过了白檀，就全是鲜卑人地盘了，我们更是要快。”
另一边的曹植环视一圈，道：“三哥不是带着一千虎豹骑探路么？他不会还没到白檀城吧。”
“四公子，这不奇怪。”杨修笑着附和，“司空带着我们抄近道，而三公子沿着卢水向上，定然还在后面。”
郭嘉微微含笑：“三公子用计，还是欠缺了些。”
“我要的就是子文勇猛。”曹操朗声一笑。
此时，两翼大军列阵完毕，三百架云梯已经被推到阵前。
曹操的倚天剑出鞘：“传令！两个时辰内踏平此城！”
忽地，城门口一声巨响传来。
“主公，快看，城门...城门自开了！”一旁的许褚惊呼。
曹操眯眼看去，他望见两骑踏尘而来。左侧汉子狼皮大氅猎猎如旗，右侧玄甲将领的陌刀泛着冷光。
“那是...子文？”他大惊。
郭嘉一愣，连咳嗽声都止住了。许褚的大刀“当啷“伫地。
曹植看清是曹彰时，眼眸深处冷意浮动。
“三公子身边的鲜卑人，就是镇守白檀城的莫护跋。”不远处的轲比能激动道。
他率领三千鲜卑骑，跟着曹操出卢龙塞，要一起讨伐乌桓。
曹操眸光连闪：“好个黄须儿，莫不是单人纳降吧！”
转眼间，曹彰和莫护跋已经到了曹操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