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编码蓝调
暴雨冲刷着仁和医院外墙的爬山虎，许知夏在负三层档案室潮湿的霉味里，发现整面墙的档案盒都贴着鸢尾花标签。泛黄的病历纸在应急灯下泛着尸斑般的青灰，她抽出写着“NWSS-2016-01“的档案袋时，铁架深处突然传来硬币滚动的清脆声响。
“这里藏着三十七个幽灵。“程野倒挂在通风管口，银发垂落如手术刀寒光。他指尖转着枚鸢尾花硬币，耳钉在黑暗中划出幽蓝弧线，“要不要听听第一个死者的故事？“
解剖室特有的福尔马林气息从门缝渗入。林述白哼着《魔笛》夜后咏叹调推开门，金丝眼镜沾着新鲜脑脊液：“2016年11月22日凌晨三点，你母亲给陆董事长做完开颅手术后，往自己静脉推注了10ml氰化钾。“他将解剖刀插在档案袋上，刀刃精准刺穿“意外死亡“的鉴定结论。
许知夏的指尖抚过母亲遗照，突然摸到相框背面凸起的芯片。走廊传来轮床急刹的尖啸，苏晚乔的翡翠耳环勾着带血纱布冲进来：“周砚深要销毁所有NWSS项目档案！“她脖颈的抓痕还在渗血，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器官移植同意书。
太平间冷气混着焚烧炉的焦臭涌进通风口。程野突然翻身落地，DNA刺青在颈动脉处跳动：“知道为什么选你做受益人吗？“他掀开白大褂，肋间蜈蚣状缝合疤下埋着微型追踪器，“陆沉宴的每根肋骨都刻着你的名字。“
警报声撕裂雨幕时，许知夏看见周砚深站在焚烧炉前。他慢条斯理地往火中投掷翡翠碎片，每块都刻着卫生局高官的名字。“令尊当年受贿的录像，“他转身露出蛇形戒指，“刚好拍到陆沉宴父亲枪杀你母亲的全过程。“
住院部顶层的钢化玻璃映出扭曲人影。陆沉宴将针头扎进肋间旧伤，药液混合着血珠在皮肤上蜿蜒。监控画面突然切换，十七岁的许知夏跪在雨中的画面占满屏幕，周砚深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回荡：“你每拖延一分钟，我就删除一段她的记忆。“
林述白的手术刀抵住许知夏后颈：“现在切开延髓还来得及。“他袖口的梵文刺青泛着诡异蓝光，“当年你母亲就是在这里，给我纹上控制芯片的编号。“解剖刀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手臂，血珠溅在NWSS-2016-01的档案封皮。
程野吹着口哨组装燃烧瓶，银发间火星闪烁：“那老头说实验室废墟藏着好东西。“他抛来锈迹斑斑的钥匙，齿痕与许知夏背包里带血的硬盘锁孔完美契合。苏晚乔突然扯断翡翠项链，微型投影仪在空中展开全息地图——红十字标记正落在母亲实验室旧址。
防空洞积水倒映着摇曳的手电光。许知夏踩碎满地鸢尾花标本，听见身后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异响。拾荒老人的金牙在暗处闪烁：“你母亲把核心数据刻在三十七具尸体骨头上。“他举起骷髅手掌，指骨内侧的激光刻字正组成“阿宴“二字。
陆沉宴的劳斯莱斯撞开铁门时，车载音响播放着七年前的电话录音：“阿宴，我好像杀人了...“许知夏的声音在雨声中颤抖。周砚深把玩着带血的银杏瓣膜微笑：“现在知道为什么选今天重启项目吗？“他按下遥控器，实验室废墟升起三十七具水晶棺，每具都嵌着NWSS编码的遗体。
程野的燃烧瓶划破夜空，火光照亮林述白解剖刀上的摩斯密码。苏晚乔用高跟鞋敲击通风管道，摩尔斯电码与火警铃声形成诡异和弦。许知夏在爆燃的气流中扑向中控台，母亲的影像突然出现在所有屏幕：“夏夏，真正的病毒不是纳米涂层...“
陆沉宴的手掌覆住她操作键盘的手，肋间缝合线在高温下崩裂。他们背后，周砚深正将苏晚乔父亲的头颅按进焚化炉，林述白的手术刀插进程野的DNA刺青。当第七片银杏标本在火光中化为灰烬时，许知夏终于看清遗体掌心刻着的真相——所有NWSS编号的末位相加，正是今天的日期。
水晶棺表面的冰霜在火光中蒸腾成诡谲的雾，许知夏的指尖触到棺盖上凸起的NWSS编码。陆沉宴的血滴在钢化玻璃表面，晕染出母亲实验室的门牌号——那串数字突然在她视网膜上灼烧起来，与七年前暴雨夜反复出现在幻觉中的数字完全一致。
“小心！“程野突然拽着她扑向右侧立柱。三枚钢钉擦着耳畔钉入地面，钉尾缠绕的神经导管仍在抽搐。林述白的手术刀破空而来，斩断天花板上垂落的银色丝线：“这些是你母亲设计的自主防御系统，碰错一根就会触发脑电波干扰器。“
废墟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三十七具水晶棺缓缓升起，拼成巨大的银杏叶脉络。周砚深站在叶柄位置的操控台前，蛇形戒指嵌入凹槽：“欢迎见证NWSS终极形态。“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许知夏看见自己的脑部CT影像正被分解成无数纳米粒子。
苏晚乔突然扯开旗袍高衩，大腿绑带里抽出的微型冲锋枪对准周砚深：“我爸的账该清算了！“她扣动扳机的瞬间，翡翠耳环迸射激光，在周砚深肩头灼出焦痕。程野吹着口哨抛出燃烧瓶，银发在气浪中如孔雀开屏：“这才配得上我的蓝调之夜！“
记忆迷宫
陆沉宴的掌心突然贴上许知夏后颈，芯片植入处的疤痕开始发烫。无数记忆碎片如锋利的玻璃碴刺入脑海——
十七岁的自己蜷缩在实验室通风管里，看着母亲将注射器扎进太阳穴；
陆沉宴的父亲举着枪的手在颤抖，弹壳坠地时溅起血色的银杏叶；
周砚深在监控室里删改实验数据，林述白正在给一具尸体纹上梵文编码...
“这些是纳米涂层携带的记忆病毒。“林述白的声音忽远忽近，他割开自己的梵文刺青，皮下芯片闪着蓝光，“当年你母亲在我脊椎埋了这个，现在轮到你了。“解剖刀抵住许知夏第三节颈椎时，陆沉宴的尾戒突然弹出一枚刀片，精准挑飞林述白的手术钳。
基因密钥
程野的DNA刺青在火光中裂开，皮下微型投影仪在空中投射出双螺旋结构。他狂笑着扯开衬衫，肋间缝合线纷纷崩断：“老子才是NWSS-2016-38！“基因链突然重组，全息影像显示他的端粒酶活性异常——这正是纳米涂层永生的秘密。
苏晚乔趁机将翡翠碎片拼成密钥，插入水晶棺底座的瞬间，所有遗体突然睁眼。她们掌心浮现的荧光编码在空中交织，组成母亲最后的留言：“真正的病毒是记忆清除程序，NWSS要抹杀的是人类对爱的感知。“
最终协奏
拾荒老人用骷髅手指敲击头骨，哼着《东方红》的调子打开暗门。尘封的服务器阵列显现，每台都贴着泛黄的病例照片。许知夏插入染血的硬盘，屏幕突然播放陆沉宴顶罪那天的真相——少年攥着被调包的手术记录冲进警局，用美工刀在审讯室地砖刻下“保护好她“。
周砚深引爆了自毁装置，程野在火海中跳起探戈，银发点燃成蓝色焰火：“把我的骨灰撒在美院画室！“林述白突然夺过控制权，梵文刺青渗出的药剂让他瞳孔变成猫般的竖瞳：“游戏该升级了。“他撕开西装，胸口植入的机械心脏开始倒计时。
陆沉宴折断自己的肋骨，将嵌着许知夏名字的骨片插入主控台。所有水晶棺同时开启，三十七具遗体举起右手，腕间梵文刺青拼成完整的自毁代码。当晨曦穿透硝烟时，许知夏在灰烬里找到半枚染血的尾戒——内侧刻着“吾爱夏夏，1999-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