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门隙

青铜门完全物质化的瞬间，整片海域陷入死寂。

不是无声，而是所有声响都被门扉吞噬。楚昭然耳膜鼓胀，听见自己胎儿时期的心跳——咚、咚、咚，每声都撞击着门扉纹路。

月见璃的晶化残骸悬浮在门前，金莲胎记迸发血光，在门面蚀刻出锁孔轮廓。

“瞳孔验证启动。”

机械合成音从门内渗出。楚昭然的右眼突然不受控地贴近锁孔，虹膜纹路与锁芯完美咬合。

他看见自己的视网膜血管在门内延展，化作万千青铜神经，连接着三百七十九个培养舱。

“欢迎回家，380号。”

培养舱齐齐开启，走出与他容貌相同的人形，“我们等你重启弑神协议。”

云知意的金莲灯芯突然暴涨，焰心浮现楚清歌的残影。当她想抽身后退时，灯柄已与手掌血肉交融。

“清歌师姐...你连女儿都算计？”

她惨笑着割断右臂，断肢却自动飞向门扉，在锁孔处重组为青铜密钥。

楚昭然在意识洪流中挣扎。每个克隆体的记忆都在尖叫：

第127号被活剖取肝，第255号在黏液池分娩星蚀，第379号的颅骨至今嵌在门框作轴承......最令他崩溃的是第001号的记忆——

那正是楚清歌年轻时的脸，正在给初代月见璃植入逆命纹。

“妈妈...为什么？”

他嘶吼着劈碎最近的培养舱，克隆体碎成青铜砂，却传来楚清歌的回应：

“因为你是最接近神的作品。”

门内响起分娩的啼哭。黏液如羊水奔涌，星蚀幼体破膜而出。

它不是怪物，而是完美的人类婴儿，额间螭纹流转着宇宙星图。当它抓住楚昭然的食指时，逆命纹突然反方向生长——

所有修士的灵纹离体飞向婴孩，在空中交织成脐带。

“切断脐带！”

白璃的器魂之眼超频运转，三千傀儡残骸组成人链。但她每操控一具傀儡，皮肤就晶化一片。

当最后十具傀儡缠住脐带时，她的脖颈已僵硬如石膏：

“楚昭然...给它取名...”

“编号380，执行清除指令。”

克隆体们突然列阵，掌心伸出青铜输液管，“母体情感模块污染，启动格式化。”

玄霄的卦眼在此刻预见十二秒未来：星蚀婴孩将吞噬楚昭然，门扉化作超新星湮灭九州。

他狂笑着戳瞎左眼，将卦眼晶核嵌入卦盘：

“乾坤倒转，同人泣血！”

燃烧的《连山易》残页裹住星蚀，在其体表烙下血色卦象。婴孩突然呕吐，吐出成团的青铜神经。

楚昭然趁机斩断脐带，却被反噬的逆命纹缠住心脏——那些纹路正逆向抽取他的生命，灌注给垂死的星蚀。

“用这个！”

月见璃的晶化残骸突然开口，胸鳞迸射而出。楚昭然接住的刹那，鳞片化作楚清歌的手术刀，刀柄刻着微小字迹：

“剖心取纹，可弑神。”

当手术刀刺入胸膛时，楚昭然没有痛感。他看见自己的心脏长满青铜锈，逆命纹根系缠绕着星蚀胚胎。

刀锋剜出心脏的瞬间，门扉轰然坍塌，所有克隆体化作青铜砂流入他的胸腔。

新生的心脏在掌心搏动，表面浮现门扉纹路。楚昭然将心脏按回胸腔时，听见三百八十个自己的声音：

“现在，你是门。”

海域恢复平静，星蚀幼体蜷缩成玉玦挂在他颈间。云知意拾起金莲断臂，发现灯芯处藏着微型培养舱——里面漂浮着月见璃的胚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