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涅槃余烬
林夜在血色的梦境中沉浮。无数金色符文在虚空中流转，拼凑成父亲消散前的最后画面。他看见十岁的自己跪在暴雨里，握着那封染血的信；看见苏雨晴在爆炸的火光中转身，朱雀纹在锁骨下绽出妖异的红；最后是烛龙之眼破碎时，万千星光凝聚成父亲沧桑的面容。
“该醒了。“
苍老的声音刺破梦境，林夜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青铜铸造的穹顶，星图在穹顶流转，每一颗星辰都是流动的水银。他试图起身，却发现浑身经脉如同被烙铁灼烧，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别动。“苏雨晴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你的奇经八脉被朱雀之心的余烬反噬，现在强行运气会变成废人。“
林夜转动眼珠，看见少女正跪坐在青铜地板上研磨药草。她换了身素白襦裙，发间别着朱雀形状的玉簪，与平日英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是......“他刚开口就被剧痛打断。
“守夜人的观星台。“苏雨晴将药钵放在暖玉炉上，“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林夜这才注意到周围环境。九尊青铜鼎按九宫方位排列，鼎中燃烧着不同颜色的火焰。自己躺着的石台刻满星象图，随着呼吸起伏，那些星轨竟在缓缓移动。
“朱雀之心的副作用比想象中严重。“苏雨晴用银针蘸取药汁，“我用了苏家秘传的九转回魂阵，才保住你的武道根基。“针尖刺入风府穴的瞬间，林夜感觉有股清凉的气息流入经脉。
随着银针游走，他终于能勉强开口：“烛龙之眼......“
“暂时封印了。“苏雨晴手下的动作顿了顿，“但暗影组织在龙城布下了七处阵眼，我们只破坏了其中三处。“
林夜注意到她手腕新增的伤痕，像是被某种利器所伤。刚要询问，观星台突然剧烈震动，东南角的青铜鼎轰然倾倒，紫色火焰瞬间吞没了半个星图。
“有人触动了外围结界！“苏雨晴甩出三枚朱雀镖，镖身燃起赤色火焰，在虚空中勾勒出入侵者的轮廓——七个黑袍人正沿着星轨逼近，每个人胸口都绣着衔尾蛇图案。
林夜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苏雨晴按回石台：“阵法未成，你现在动就是找死。“她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药钵中，顿时青烟缭绕，化作七只火凤扑向黑袍人。
黑袍人同时结印，地面浮现黑色咒文。火凤撞上咒文的刹那，竟被染成墨色，反扑向观星台中央。
“暗影噬灵阵！“苏雨晴脸色骤变，这是专门克制守夜人秘术的禁阵。她正要变招，突然感觉后心传来暖流——林夜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手掌贴在她命门穴，金色内力源源不断涌入。
“借你朱雀真火一用。“林夜在她耳边低语，呼吸间的热气拂过耳垂。苏雨晴浑身一颤，朱雀纹不受控制地亮起，整个观星台瞬间被赤金交织的光芒吞没。
黑袍人的阵法在光芒中土崩瓦解，他们惊恐地发现，本该废掉的少年竟凌空而立。林夜眼中流转着奇异的双瞳，左眼赤红如血，右眼灿若鎏金，眉心浮现出完整的烛龙印记。
“不可能......“为首的黑袍人嘶吼，“烛龙之眼明明已经......“
话音未落，林夜已出现在他面前。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轻轻一指，黑袍人便化作飞灰。其余六人转身欲逃，却被突然具象化的星轨缠住，生生绞成血雾。
当最后一声惨叫消散，林夜眼中的异象也骤然消失。他如同断线木偶般坠落，被苏雨晴接在怀中。少女这才发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皮肤下隐隐有金光流动。
“你疯了吗！“苏雨晴声音发抖，“强行催动烛龙印记会......“
“会死？“林夜虚弱地笑了笑，“但比起这个......“他抬起颤抖的手，抚过她眼下的青影，“我更不想看见你受伤。“
观星台重归寂静，只有药钵中的青烟袅袅升起。苏雨晴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的朱雀纹：“还有一个办法能救你。“她握住林夜的手按在纹路上，“朱雀涅槃，需要浴火。“
林夜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搏动，那是比心跳更炽热的律动。星轨开始加速旋转，九鼎火焰腾空而起，在穹顶汇聚成巨大的火凤。当烈焰吞没两人的瞬间，他听见苏雨晴在耳边呢喃：“这次换我渡你......“
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林夜终于看清了苏雨晴眼底的秘密——那抹朱红并非胎记，而是用古篆刻着的“守“字。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五岁的自己在书房偷看父亲与苏家家主密谈；烛龙之眼的图纸上盖着两家印鉴；最后是苏雨晴幼时戴着朱雀面具，将受伤的自己藏在衣柜里的画面。
当晨曦穿透青铜穹顶时，林夜在药香中苏醒。经脉中的灼痛奇迹般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充沛内力。苏雨晴伏在他胸口沉睡，朱雀纹已经蔓延到颈侧，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金。
他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发现那枚“守“字正在缓缓消失。与此同时，自己掌心浮现出对应的“烛“字，与观星台的星图遥相呼应。
“原来我们......“林夜喃喃自语，却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西北角的星图突然染成血色，显现出暗影组织新的阵眼坐标——这次的位置，赫然是林夜家的祖宅。
苏雨晴惊醒的瞬间，林夜已经穿戴整齐。他拿起父亲留下的那本笔记，在最后一页发现新的字迹：“当守烛相合，真相自现。“
“该回家了。“林夜将笔记收进怀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烛“字。苏雨晴默默系好朱雀镖，望向祖宅方向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里埋藏的秘密，或许比烛龙之眼更令人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