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救援
风暴过后的夜晚，避难所内的灯光依旧昏黄。
伊森站在帐篷外，双手紧握着借来的卫星电话，目光死死地盯着远方的废墟。风夹杂着海水的腥味吹过，带来残破城市的低语。
六个小时。
艾丽娅的救援队会在六小时后抵达。
可这座城市里没有时间。
水位仍在缓慢上升，救援行动混乱不堪，广播里不断传来因倒塌或失血而死亡的消息。每一条遇难通报，都像一根针一样刺进他的神经。
他无法忍受等待。
如果他还留在这里，凯瑟琳和诺亚也许会成为这些被通报的人之一——而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扫视周围的救援设备，目光落在一艘仍在充电的冲锋舟上。
他做出了决定。
六个小时，他等不了。
他们更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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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舟缓缓驶入水没的城市废墟，微弱的引擎声在破败的高楼间低低回荡，像是被黑暗吞噬的回音。夜色下，水面浮动着无数残骸——折断的树枝、翻倒的路牌，还有漂浮的手提箱，里面的衣物早已被水浸泡，漂散成无法辨认的碎布。
伊森拉紧救援包，操纵探照灯扫过周围建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烂的气息，混杂着汽油、泥沙，还有某种更难以言喻的腥甜味。他的手指收紧在操纵杆上，指节发白，目光越过昏暗的街道，死死盯住远方那栋半沉的高楼。
凯瑟琳和诺亚……你们一定要撑住！
夜风裹挟着海水的味道，带着令人不安的凉意。他胸腔里的心跳急促沉稳，他等不了六个小时。
他们更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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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舟缓缓驶过街道，探照灯扫过一片倒塌的建筑群。这里曾是新奥尔良最繁华的商业区，但现在已成一片死寂。折断的电线垂入水中，偶尔还能听到电流嗞嗞作响，溅起零星的火花。
水中漂浮着家具残骸、广告牌，甚至是一张被泡得皱皱巴巴的照片，照片上的一家人相拥微笑，似乎还停留在风暴到来前的幸福时刻。
伊森的目光掠过水面，在远处一辆被洪水吞噬的轿车里，他看到了几张扭曲的脸——那些没能逃出的遇难者，仍被困在车厢之中，失去了所有生机。
他的呼吸猛然一滞，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不能停下，不能被影响……我必须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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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伊森准备继续前进时，耳边传来一道微弱的敲击声——“咚……咚……”
他立刻警觉地停下船，探照灯扫向四周。在水面倒映的光影里，他看到一栋公寓的二楼，一扇半掩的窗后，贴着一张写着**“有人！”**的纸片！
他迅速固定冲锋舟，快步爬上窗沿，一把推开窗户——
哗——！
冰冷的洪水瞬间如猛兽般涌出，他险些被冲倒，而水流中，一个女人猛地挣扎着浮上来，双手死死扣住门框，指节发白，眼神里满是惊恐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伊森一把抓住她，将她从浸水的公寓房间里拖出，扶到窗口外。
女人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吐出几口呛入肺部的水，嘴唇发紫，眼神呆滞。她的身后，房间里的家具已经全部漂浮起来，墙上残存的卡通壁纸已经被泡得模糊。
“你一个人？”伊森低声问道。
女人虚弱地点头，声音嘶哑：“我……一直在等救援……以为没人会来了……”
伊森沉默了几秒，随后从救援包里拿出一支信号弹放到她手边：“听着，等你听到直升机的声音，立刻拉响这个，他们会看到你。”
女人颤抖地接过信号弹，眼中透出一丝生的希望：“你要去哪？”
伊森抬头望向远方残破的城市废墟，目光坚定——
“去找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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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舟靠近酒店时，伊森看到，酒店的下半层已经完全没入水中，只剩下高层露在夜色下，如同一座孤立的堡垒。
凯瑟琳一定会往最高处避难。
但要进去……并不容易。
他操纵无人机升空，热成像反馈回来的画面显示——大部分楼梯已经坍塌，唯一的通道是外墙的消防楼梯。
伊森迅速固定好冲锋舟，背上救援包，攀上裸露的建筑框架。
金属的触感冰冷而湿滑，他咬紧牙关攀住突出的支架，借助墙壁的裂缝稳住重心。头顶的钢筋在风中晃动，偶尔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像是脆弱的警告。
他翻过一扇破裂的窗户，踉跄着落入一间被水淹过的走廊，墙上的壁纸剥落，地毯漂浮在水面上，家具倾倒，空气中充斥着泥沙与霉菌的腐烂气息。
走廊深处，一扇半掩的房门在风中轻轻晃动。
凯瑟琳……你一定要在这里！
他快步走过去，推开门，心脏在那一瞬间猛烈收缩——
凯瑟琳靠在墙角，脸色苍白，侧腹的衣物被血浸透，而诺亚倒在她怀里，毫无动静。
伊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快速环顾房间，透过破碎的窗户望向外面，冲锋舟还停在固定点，船身随着水波微微晃动。它仍然是他们离开这里的唯一希望。
“我们下楼，直接去船上！”伊森低声说道，一边用力扶起凯瑟琳，同时调整背上的诺亚，让他不至于因失去支撑而滑落。
凯瑟琳的意识有些涣散，但仍勉强点头，靠着伊森的支撑缓缓站起。她的呼吸急促，额角冷汗滑落，侧腹的伤口仍在渗血，每一步都像是在撕裂伤口。
他们缓慢地向出口移动，走廊里的水已经没过脚踝，墙壁渗出的水痕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大楼在狂风中不时发出低沉的呻吟，像是濒死的巨兽。
“伊森……这栋楼……不行……”凯瑟琳虚弱地说道，她能感觉到整个建筑在晃动，像是随时都会崩塌。
“我们快走！”伊森不想浪费时间，拖着她加快步伐，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朝楼梯口走去。
但就在他们刚踏入通往低楼层的楼梯时，一道沉闷的爆裂声突然从下方传来——
轰——！
整栋大楼剧烈震动了一下，像是某种关键的支撑结构终于崩溃。刹那间，墙壁的裂缝迅速蔓延，地面猛地塌陷！
“抓住我！”伊森大吼一声，猛地将凯瑟琳往后拽，同时紧紧护住诺亚，下一秒，整片楼梯轰然崩塌，化作无底的黑暗深渊！
他们的退路被完全切断了。
漫天尘埃与碎石飞溅，呛得伊森剧烈咳嗽，他的手臂死死环住凯瑟琳，耳边是钢筋扭曲断裂的刺耳声。他们被迫退回走廊，而通往低处的唯一通道，已经变成一片空洞的废墟。
“楼下没了……”凯瑟琳虚弱地低声说，她的声音几乎被风声吞没。
伊森喘着气，抬头看向上方——
只有一个方向可以走。
“我们往上走。”
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伊森用尽全力拖着凯瑟琳，背着诺亚，沿着仅存的结构往更高处攀爬。他们踩着外墙裸露的支架和破损的楼梯残骸，每一步都伴随着金属嘎吱作响的脆弱回音。
费尽千辛伊森拖着凯瑟琳和诺亚爬上还残存一半的天台上。就在伊森检查凯瑟琳与诺亚伤势的时候，发现天际边隐隐有微弱的灯光闪烁，伊森知道这是救援飞机来了！他颤抖着从救援包里摸出信号弹，拉开保险，向天空猛然发射——
耀眼的红色光芒撕裂黑暗，映亮了整片废墟！
无线电频道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伊森！是我们！”
艾丽娅的救援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