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逸仙初起无客
大周顺治十六年三月三十日，诸事皆顺，宜婚丧嫁娶，开业求学。
苏言看着这座崭新的酒楼，觉得自己的商业帝国今日正式启航了。
但是十分尴尬的是，明明该是正午时分，吃饭的人最多的时候，却偏偏没有几个客人。
苏言站在门口向外张望，为什么现在这条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店门口，苏言站在写着“要打出去打”的木牌旁，思考着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什么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毕公子。”苏言笑着打了声招呼。
“苏兄....”李延的脸色有些古怪。
“毕兄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奇怪？”
“苏兄你...为何在这里开了幢酒楼？”
“因为此处地契才值一千两，幕工来此装修只要五百两。”苏言的解释很简单：
“便宜。”
李延有些愕然，没想到苏言竟然是因为这种理由才在这里盘下楼盘的么？
“那...苏兄可知这里为何如此少人。”李延疑迟了一会，再次问道。
“为何？”苏言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
李延无声的指了指街对面，与逸仙楼遥相对望的楼宇，对面的牌匾毅然写着：醉春居。
苏言看着对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牌匾，心中顿时凛然，不会吧......
李延无奈的看着苏言，看他的表情显然不知道这是京城最大的青楼。
怪不得这楼盘的地契只要五百两，这楼盘开到青楼对面有生意做才怪呢！苏言惊呼原来是自己被骗了。
此地距离京城主街稍显偏远，但却是地段极佳，那种边缘中稍显热闹的商业街，不会太过于拥挤。当初苏言就觉得这里就像是整个京城的中心命脉，可以方便自己大展拳脚。结果没想到，自己做生意的第一步，居然是和青楼抢生意.....
青楼，一个古代词典中极为灰色的名词。是无数穿越者穿越必来的大型会所。可以同时收集到情报，美女，以及稀有道具的绝佳场所。通常青楼会在傍晚时分开业，且不受官府宵禁限制。
更有盛时，一条街上往往会有好几家青楼抢生意，能够直接带动该地的经济发展。
刺激客源，带动消费。这本来对于苏言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偏偏这里是京城，整座京城仅允许有一家青楼牌坊，醉春居能在京城中屹立脚跟，必然是有着其独到之处。但是这些对于苏言来说毫无意义。
一家青楼，就意味着能来这消费的都是固定客户。固定的客源不会拉动新生客源前来访街探店，更何况青楼这种营业时间注定了客源会在固定时间以最直接的目的进入......
苏言看着两旁空荡荡的街道，算是明白为什么这里没有人敢来此地做生意了。
“苏兄...家中可是遇到了什么歹人诓骗？”李延看着苏言问道，在他印象中，苏言极为聪慧，那其家父必然才华横溢，不该犯这种错误才是。
“非也，此地生意乃我一人谈成。”苏言扶额轻叹：
“终究是没做好调查，人生地不熟啊。”
“哦，如此壮丽的楼盘，居然是苏兄一人的生意？”李延内心触动，他没想到苏言居然和自己一样，在同样的年纪便担下了如此大的家业。
不过很快他又担忧起来：
“兄父未派一人帮手为苏兄把关，非苏兄一人之过也。只是这硕大的家业......”
“无碍的，犯错误了就是犯错误了，没什么好不承认的。”苏言却是很坦然，看了看时分，对着李延道：
“既然毕兄赏脸来我逸仙楼，那么我可请毕公子吃个便饭？计我账上的。”
原本李延还有些忧心忡忡，听到苏言这么一说，尤其是最后一句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那便多谢苏兄请客了。”
待苏言进了厨房，李延这才在外寻了个位置坐下。刚刚不曾发觉，却未想到这楼内的布置如此精致。倒茶的伙夫点头哈腰的为李延倒上一碗茶水，还未喝便觉得芳香扑鼻，一入咽喉后，顿觉的口内生津，腹中空荡了起来。
感受着余留在茶杯的茶香，李延不由得觉得这家店一定玄妙非常。
他看向了桌边的书本，翻开一看，是一本菜单。
其中的分区分成了低价区与高价区。低价区每道菜只需十钱到一两不等，而高价区却在五两银子以上，当真是让人极易辨别。
李延看着菜单上的分页线，心中思考着是不是也可以用某种方式将朝着往年的卷宗奏折整理起来，以便以后查阅时更方便一些。
这细摸上去....苏卿这是哪买的纸页？质地竟然如此之好？
李延摸了摸这本菜单，随后合上了它。
他走到另一张桌前，再次打开了菜单确认。
没错，是一样的质地。
京城中竟然出现了可以造这样质地的纸商？为何从未听过？
他不信邪的一本一本翻过，随后来到了一面墙前。
这面墙上方方格格的凹陷进去，放了一排排的......书。
在酒楼里放书？苏卿这是怎么想要立志当官么？李延再次被这怪异的设计震惊到了。
他唤来了楼中正在打扫的小二，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您说这个啊。”
“这里是图书角，少爷时常叫我们没事的时候多读些书，认识几个字才显得我们有文化，酒楼才高档！”
小二顿时一脸自豪的表情。
“.......”
“你们看到不认识的字...就不觉得痛苦吗？”李延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刚开始识字的那些年，看着一个个陌生的字眼只感觉想要吐。
“痛苦啊，但是一想到不能知晓后面的剧情就更痛苦了。”
“少爷给我们讲故事向来只会讲一半，剩下的就要我们自己去看结局。刚开始我们还要去问少爷这是什么字，到后来大家看懂之后，有一些其他书就都能看了。”
“......”李延不得不佩服苏言的思路之怪，或许只有他这般怪异的人会想出以工代赈的办法来救灾。
“公子是等久了觉得无聊，才来读书角看书的么？我推荐我们这里的《黑猫捕头》一书，很有看点的。”
李延笑着点头示意小二下去，小二便拿起茶壶在离图书角最近的位置倒了一壶茶，方便李延读书时解渴。
李延心笑这小二倒是懂事，一边便拿下书本，翻开阅读了起来。
故事的结构并不复杂，就是简述着一只猫和一只老鼠的意思。但故事情节却无比精彩，那只老鼠强抢了粮仓的粮食，教唆了别人作恶，找到老鹰拐卖猴头，无恶不作；那只黑猫武功高强，一手飞剑百步穿杨，几次三番地破除了老鼠的阴谋，却也因为老鼠狡诈而让它逃走......
李延恍然的回过神，才发现《黑猫捕头》已经看到最后一本了。
未完待续.....
回想着书本最后一行字，李延顿时觉得有些不过瘾，这不是故意吊人胃口么？！
他正要去寻苏言，却看到了苏言正好从后厨中出来，端着两盘菜。
一时之间，哪怕苏言手中的佳肴再过诱人，李延却也顾不上腹中空空，急切道：
“最后的故事呢？依之尔被抓住了么？”
闻言的苏言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笑道：
“毕兄看过《黑猫捕头》了？”
“看过了，是个非常吸引人的故事。你且告诉我，最后依之尔被抓住没有？”
“自是被抓住了。”
“怎么抓住的？”
“这...便是另外的故事了。”
苏言的话好似没说，李延也顿感没趣，只觉得没了下文心里空落落的。
今日午膳的规模并不大，仅有两道菜肴。但李延却细细闻了一下，这两道佳肴似是长出了勾人的钩子，钩住了李延的味蕾。
“好吃！”
李延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顿时觉得口内生津不再，待到佳肴入肚，先前那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口内顿时再一阵垂涎，再配着米饭吃下了一口。
待到盘中佳肴被食了个干干净净，李延一阵满足后，才想起对苏言的手艺表示称赞。
“苏兄手艺当真不错，比我家中的庖夫做的好吃多了。”
“毕兄谬赞了。”苏言笑着承下这一句赞赏。
“今日怎么不见毕兄那讨人厌的护卫啊？”
“我派他去办些事情，今日便是错过了苏兄的宴请啊！”李延还在回忆着先前菜肴的滋味，这可比皇宫中的御厨做的好吃多了。
“两道菜而已，说不上什么宴请。”
“不曾想苏兄不仅计策如此高绝，手艺也是如此完美，当真是叫赞叹。”
“治大国若烹小鲜矣。”
“哦？若非苏兄认为这治理大国就像是做菜一样简单？”李延顿时有些不平，作为普天之下的君主，他可不能认同这话。
按照普通人敢说这番话，是要被拉出去杀头的。但是考虑到苏言一向怪异，李延不打算治他的罪。
“非也，此话的意思是说，万事万物皆有相通的地方，一些看似不相干小事，也有一些相似的联系，可以加以借鉴。”苏言却摇了摇头。
“何以见得？”李延的兴趣被提起来了。
“就像....这盘菜。”
苏言淡淡的笑了笑，指向了桌上的残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