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量子情书

脑电波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蜂鸣，林小满在混沌中睁开眼。

苍白的病房里，输液管缠绕着她布满针孔的手臂，像极了记忆中那台钢琴的琴弦。月光穿过百叶窗，在地面切割出监狱栅栏般的阴影。

“你违规观测了第147号平行世界。”机械合成的女声从角落传来。

穿铅灰色套装的女人转动轮椅，胸口的“S.L.“金属徽章闪着冷光，“知道江临为什么要抹除那段记忆吗？”

林小满的指尖突然刺痛。MN-23血清的副作用开始显现，皮肤下浮现出神经网络的幽蓝荧光。她看见自己手腕内侧浮现出发光的莫尔斯密码——那是昏迷时江临用镇静剂针头刻下的讯息。

【我在时空裂隙爱你】

“他把自己改写成量子幽灵，换你回到现实。”女人弹开全息投影，2020年的实验室监控画面悬浮在消毒水气味中：少年江临跪在母亲尸体旁，将MN-01受体芯片插入自己枕骨，“从那天起，他的爱就注定是测不准的波函数。”

林小满突然呕吐出蓝色液体。那些被血清激活的记忆在胃里翻腾：原来每个雨夜偶遇都是江临计算了七十三万次路径规划的结果；琴房暗格里的注射器是他预设的逃生装置；就连那场爆炸，都是他用情感波动值骗过监控系统的表演。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扯掉心率监护贴片，荧光的血珠在床单绽开量子玫瑰。

女人转动轮椅逼近，林小满看见她白大褂下机械义肢的金属反光。

“因为江临正在所有平行时空里坍缩。”全息屏闪现出无数个江临的身影：有的在琴房教孩童弹琴，有的抱着实验记录本自焚，有的在暴雨中对着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发呆，“每个世界的他都在用不同方式爱你，这是MN计划最完美的失控样本。”

警报声突然炸响。

林小满撞翻医疗推车，在漫天飞舞的处方笺中冲向消防通道。她手腕的荧光密码越来越亮，指引着穿过迷宫般的白色长廊。

通风管道深处传来肖邦的《离别曲》，那是江临设定的引力坐标。

---

天文台的穹顶洒下人造星光，江临的投影正在量子计算机前坍缩。

他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军牌项链悬浮在心脏位置，每粒光点都是不同时空的记忆残片。

“不要过来！”他试图用数据流织成屏障，但林小满径直穿过全息投影。

她的泪水滴落在光子键盘上，溅起彩虹色的涟漪：“你以为删除所有相遇的时空线，就能阻止我爱你？”

江临的虚影剧烈波动。

背后的星图突然活过来，猎户座腰带上的三颗恒星正是他们初遇那天的坐标。

“MN计划需要绝对理性的观察者，”他的声音出现电子杂音，“但每次看到你弹琴时颤动的睫毛，我的量子态就会发生退相干。”

林小满将额头贴在他虚化的胸口，荧光神经网络与数据流产生量子纠缠。

天文台的玻璃穹顶浮现出无数个平行世界：在某个时空他们正并肩修改琴谱，某个时空他替她挡下子弹，还有的时空两人白发苍苍在火星种玫瑰。

“还记得《月光》第三乐章的变奏吗？”她突然跑到天文台角落的钢琴前，染血的指尖按下147Hz的和弦，“这是所有时空的你在求救！”

琴声引发量子风暴。

江临的虚影开始具象化，军牌项链叮当坠地。

他踉跄着接住林小满，机械心脏的齿轮声与她的心跳共振：“你破坏了七个维度的因果链...”

“那又怎样？“她咬破舌尖，将混着MN-23血清的血吻进他口中。

星图开始燃烧。在时空结构崩塌的轰鸣声中，江临终于说出囚禁了十二个平行世界的情话：“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测不准原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