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幕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
不算难听，至少不是五音不全的歌声，在一辆小电车中回荡着。驾驶者自娱自乐，看着外头在昏暗路灯下的街道。
你们有看过凌晨一点的都市吗？我天天下班后都可以看到。唱歌的人如此心想着。
本以为会以牛马的身份度过这一生，没想到在他行经某个十字路口时，左边突然迎来一道刺眼的雾灯灯光。
随之而来的是几乎要震破耳膜，如牛鸣一般的低音喇叭声。
亮光与巨响，让开车的人在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驾车者也就维持着原本开车的动作，只是转过脑袋，看向自己的左侧而已。
啊，原来是穿越者神器，一辆大卡车呀。
当他意识到迎面而来的东西是什么时，巨大的撞击力量就像撞针顶到炮弹的底火一样，小电车底部的电池瞬间炸了开来，冒出熊熊火花。
大卡车没有停下来，因为他们在郊区又郊区的地点。周边没有一支合格的摄像头，就是路上也没有其他车，想找行车记录器也没用。
当消防队获报前来时，车祸现场的相关照片早已在网络上疯传。
火早已熄灭，一辆烧得只剩下骨架的汽车，孤零零地停在道路上。
驾驶座的地方，隐约可见一块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的痕迹，是某个牛马曾在这个世上的最后证明。
唯一惦记他的，是这个牛马的上司。因为某人在接下来几天无故旷职，工作没人做也没有交接，让这个小组长暴跳如雷。
最终，一封解雇通知书被寄到还有三十年期房贷的空屋子。然后被几个月后，银行派来查封房子的人扔到垃圾桶。
无人关心失去消息的屋主。
——穿——越——中——
当快乐的牛马人重新睁开眼时，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熟悉的驾驶座，窗外也没有大卡车或刺眼的灯光。而是……
好吧，就连那扇窗户都不一样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坐在一张按摩椅中，左右后背都包得紧紧的。正前方是一个椭圆形微凸的透明屏蔽，这就是他唯一可以观察到外界的窗口了。
转头有些难，但眼珠子还是能动的。左右看了一下，在有限的视野里，自己好像是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
然后看向观景窗外，是一片漆黑，点缀着点点星光的景色。
这是晚上吗？
只是晃眼而过，带着陨石带星环的星球，用难以想象的巨大比例闪过窗前。
这……夜晚的星空不会出现这种天文馆或电影里头，才可能有的画面吧。
认真观察着观景窗外的情形，看着那不时闪过的巨大星体，还有远处的刺眼亮光……喔，这又让受困其中的人，想到彷佛在前不久发生的那事一样，那辆大卡车的车前雾灯。
感受一下自己的四肢，虽然像是被挤在一个软垫包裹的容器中，但至少没有被剥夺行动能力，只是动起来很困难而已。
艰难地挣脱出自己的右手，举到面前一看。这明显不是属于自己的手臂；或者准确一点说，这明显不是属于自己年龄阶段的手臂。
胖胖的，短短的，皮肤好到泛着一层油光，让人毫不怀疑这样的肌肤会多有弹性。
这种极度健康，甚至可说是完美的状态，是不会出现在一个长期睡眠不足的牛马身上；更不用说那个比例了，就不属于成年人。
所以自己这是转生了？穿越了？还是借尸还魂？
可是脑子里没有多余的记忆呀。就是自己现在是啥状况，自己都搞不清楚。
是说从观景窗外的景象推断，既不是各种光怪陆离的量子世界，也不是奇诡瑰丽的形而上世界，最有可能的应该是某处宇宙空间。
只是无从推断起自己在哪里。毕竟这要真是宇宙空间，宇宙那么大，自己在哪个旮旯角都不让人意外。
看着观景窗外又晃过一颗巨大的星体。从那褐白相间的条纹，以及一块眼睛般的大红斑，这玩意儿颇像记忆中的木星图片。
所以说，自己有大概率在太阳系里头？
然后先前看到有星环的星球，可能就是土星啰？
从这个顺序来看，自己飞行的方向很有可能直指地球……或是太阳！
好吧。自己看得到的地方，都没有类似方向舵或控制器的装置，就连控制面板都没看到。所以无从推断起，自己坐的这玩意儿是能够控制飞行的，还是被太阳重力捕捉吸引的。
假如是前者，那自己可就回家了。假如是后者，那自己可就回老家卖咸鸭蛋了……
才刚穿越又赴死？不，这也许是科幻版的奈何桥景色吧。
总之身为合格牛马的打工人，放弃了思考自救的办法。反正棺材板又还没钉上，现在烦恼这些都是多余的。
况且自己已经确认过身处的环境了，没有明显的控制装置，也没有太多活动空间。自己很像是身处在一个逃生舱之类的宇宙飞行器中。
外观未知。但要说内部环境，也没有什么科技感可言。
……这会不会像是某些科幻类型的影视作品中，人死掉之后，装进棺材里，扔进外太空的作法？比照大航海时代的海葬，宇宙时代则是宇宙葬？
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死了，所以自己才有机会鸠占鹊巢？
……还是说自己其实是赛亚人，被塞进单人宇宙舱里，投放到落后星球，负责征服该星球来着的？
可惜自己无法感受到自己有没有长一条尾巴，也因为身体是被座椅紧紧包覆住的关系，没办法伸手去摸，去确认。
话说想起龙珠里，鸟山明对主角的设定，自己就忍不住想吐槽。
虽然贬低地球的武力，认为派一个婴儿过来也能征服，是想凸显赛亚人与地球之间的差距。
但是派一个连状况都搞不清楚的婴儿，他会知道自己是要来征服的吗？搞不好一个奶嘴就搞定了。
七龙珠的漫画里虽然不是用奶嘴搞定主角，但也差不多了。
这种槽点满满的故事设定，只能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但凡再晚个十年，或是到了新世纪，都不会有这种派婴儿征服世界的设定。
这就像魔王派女儿去对付勇者小队一样。这种千里送逼的行为，简直就像是立起女儿反过来刺杀自己的旗帜。
真以为所有女人都是归蝶，嫁了老公就晕船，都是有着回过头捅娘家人一刀觉悟的那种吗！
不！大多数女人都是吕后那种。想把刘家天下变成吕家天下。秉持的理念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的那种！
在满满的吐槽中，逃生舱(或小飞船)中的人，从观景窗中看到了半颗水蓝色的星球，而且愈来愈大。
之所以说是半颗，是因为另外一半是黑的，处在太阳背光面。不过从黑的那一半中，可以看到大规模的人造灯光，让黑不那么黑。
嗯，看来进入科技时代了。至少不用担心自己落地后，得面对茹毛饮血的原始人，又或是动不动就把人绑到火刑柱上的中世纪古人。
绕着地球转了一圈，沿途闪过不少高轨道的人造卫星。在无止境的吐嘈声中，舱室里的人忘了探究自己的根源，就看自己坐的小飞船一头冲进大气层。
剧烈摩擦燃烧起的火花，让观景窗外的景象变得一片通红，但是舱室内的环境依旧舒适。就连电影中时常表现的颠簸感都像是不存在一般，当然也感受不到任何G力变化。
光从这一点来看，就可以知道自己乘坐的玩意儿，科技水平高过自己曾生活过的那个地球。否则没有穿上宇航服的自己，还不被折腾死呀。
但这样的念头又随即被抛到脑后。因为这玩意儿的降落方式，不是那种很高端安稳的垂直起降；而是找了块地，犁了过去！
……好吧，这种降落方式很粗暴，但是内部环境完全感觉不出来的落差，让人难以评价这玩意儿的科技水平究竟算高还是低。
或者说，自己的某个想法是正确的。这玩意儿就不是什么飞船，而是逃生舱或宇宙棺材之类的东西。
那自己又是啥玩意儿？
嗯，等会儿不会看到一个经典画面吧。一群明显带着进化特征的猴子，把自己从这副宇宙棺材中拖出来！
自己这是回到猩猩崛起，人类沦丧的未来地球了？
不过幸好，那种想象中的担心画面并没有出现。
没有等候多长的时间，就有一群现代人来，打开了舱门，把自己从这莫名的宇宙飞行器中拽了出来。
降落地点正值黑夜，在一处飘着大雪的地方。一群穿着厚重雪白色大衣的大汉，口里说着咕噜咕噜的毛子话。
自己刚想说一句‘蹦啾，达瓦里氏。’跟对方问候一下，结果出口的却是哇哇的哭声。
人虽然在哭着，但是脱离了软垫的包覆，自己终于确认了自己的情形。五短身材的自己，不是什么发育不良的侏儒，根本就是个婴儿。
然后，这见鬼的天气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