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道轩
青元子和三名军士的动静并没有传到裘先的耳朵里，他继续朝着道观深处走去。
道观本是由地下河所产生的空洞所打造，所以十分潮湿，耳边不时传来滴答的水声。
能够在无比繁华的都市之下修建一座地下迷宫，足见青元子的本事，但执法司竟然只派了三名军士前来剿灭青元子，显得是不是有些过于轻视？
又或者说，这里只是这永乐城之下很小的一隅？
裘先没有细想，继续朝着自己藏匿金丹的地方走去。
耳边不时有阴风吹过，按照裘先前世的经验，这里很可能有通往外界的出口。
但在离开之前，得把之前藏匿起来的金丹带走。
所谓金丹，其实是某种经过加密的数据流，无法拷贝，无法编辑。
这和裘先印象中的某样东西十分相似，这让裘先一度以为，所谓这个世界的所谓炼丹和挖矿有些相似。
而且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相信它们价值的人眼里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而在不相信它价值的人眼里一文不值。
裘先知道自己很需要钱，离开道观，去往外面的世界之后，没有钱将会寸步难行——特别是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
没有钱的人，活着和死了基本没有区别。
尽快将金丹拿到手，然后想办法逃离此处，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
“魍魉，我想问你，黑墙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青元子这样的人对它趋之若鹜？”
裘先的想法转换成文字，显示在了道瞳的虚拟界面之上。
【黑墙，是一个无法言说的世界】
【你的意识无法承受任何对于黑墙的描述】
【黑墙之内的任何一个细节容量都超过你大脑所能承载容量的极限】
魍魉的回答毫无感情色彩，根本不像市面上那些真实到能够产生恐怖谷效应的AI，以至于裘先到现在也无法揣摩到它的意图。
或许不想让人感知到自己的意图这件事本身也是一种意图。
裘先看到了和先前一样的回答之后，沉默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就在快要到先前藏匿金丹的地点的时候，裘先突然听到了哒哒的脚步声。
脚步声十分缓慢，声音却越来越近。
“是青元子？那三名军士没有拖住他？”
裘先心中一惊，连忙将身子靠在墙边，缓缓向后退去。
然而，那节奏均匀的脚步声却突然停了下来。
裘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率开始上升，这让他额头冒出冷汗。
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心跳声很容易被师傅所察觉，到时候就真的死定了。
之前能够短暂控制住师傅的机器人已经是现在的魍魉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深呼吸，平复心情，你可以的】
就连平时不轻易说话的魍魉也在视网膜上打出文字。
如果那人真是青元子，那现在的自己绝无任何生机。
突然，裘先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裘师弟，你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呢？”
身后传来一个古怪而又熟悉的声音。
裘先猛然转身，瞳孔猛地一缩，随后愣在原地。
片刻之后，他才平复下心情。
随后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礼貌地行了一个道礼。
“原来是道轩师兄，这黑灯瞎火的，真是吓了师弟一跳。”
只见面前站着一具身穿道袍的无头尸体。
尸体大半个脑袋已经被炸碎，只留下半个下巴，上面滴着血，一些碎肉和白花花的大脑组织还粘在他道袍的衣襟上，看起来无比诡异。
道轩的上半边脑袋已经消失不见，但仿佛有眼睛似的，看向裘先身后背着的那柄飞剑。
“裘师弟，你背后背着的是我的飞剑吧？”
“师傅没教过你什么是长幼尊卑吗？”
“把剑还我。”
裘先却是向后退了一步，说道：
“师兄，你明明都已经是个死人了，为何还要这把佩剑？”
“既然师兄你已经死了，那师弟我将这把佩剑带在身上用于防身又有什么错？”
道轩的无头身体一愣，随后怒道：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可是师傅的亲传弟子，武功道行都在你之上，我怎么可能死！”
“快快把剑交出来，不然我揍你一顿！”
说着，道轩抡起拳头，朝着裘先走去。
裘先没有闪躲，而是笑着说道：
“既然师兄执意认为自己没有死，那我便把剑还给师兄。”
说着，他将剑横放在双掌之前。
那无头尸身接过剑，随后一把将剑插回背后。
【猜测：道轩师兄的身体上可能还有残存的神经部件】
【在义体芯片的电信号下作用保有部分意识】
魍魉提示道。
裘先觉得很神奇。
“或许道轩早就意识到自己脑内埋藏的炸弹很有可能被引爆，所以他留了一道后手？”
裘先没有想要跟道轩发生正面冲突，在这里打斗有可能把师傅吸引过来。
而且现在的道轩似乎记忆受损，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
待会儿如果不幸碰到师傅，也可以利用他拖延片刻。
“师兄，你想不想成仙？”
裘先双手环抱，脸上露出坏笑的表情。
道轩正准备离去，继续在甬道之中游荡，却被裘先的声音叫住。
“现在师傅正在被人追杀，是偷取金丹的最佳时机。”
道轩仅有的下巴露出冷笑：
“不知死活的家伙，你可知师傅在我们的脑袋里面设置了禁制，一旦我们想要做对师傅不利的事情，又或是产生了这些想法，就会立即爆头身亡？”
裘先抬手，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对我来说或许是这样，但对师兄你来说却是不存在的问题。”
“因为，师兄你根本就没有脑袋。”
道轩抬起义手，朝着自己头顶空荡荡的地方摸了摸。
“是啊，我现在没有脑袋！”
“师傅的禁制对我不起作用！”
道轩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经常掉脑袋的朋友都知道，没有脑袋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
比如眼前的这位道轩师兄，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正常。
“那师兄，我们走？”
裘先说着，就准备带着道轩去往自己藏匿金丹的位置。
“金丹，金丹，我终于也要成仙了吗？”
道轩的嘴里喃喃自语。
“青元子，你个老不死的，我早就看你不爽了，等我成仙了，我一定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