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 SOMMERPAUSE
那是一个一生可能只有一次的夏天。
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拥有这样一个夏天;
在这样的一个夏天里,一切都会改变。
——埃瓦尔德·阿伦茨
议会夏季休会期间,高层政客要么在轻松的户外环境中接受采访,要么被敏锐的狗仔队抓到徒步旅行:奥拉夫·朔尔茨与妻子漫步在德国南部的东阿尔高县,前总理安格拉·默克尔与丈夫绍尔教授在南蒂罗尔或者意大利伊斯基亚岛度假,还不能忘记赫尔穆特·科尔每年前往奥地利圣吉尔根附近的沃尔夫冈湖的旅行。后者之所以会被载入史册,只是因为1998年这个大选年,离经叛道的艺术家克里斯托夫·施林根西夫和他的政党“机会2000——将失败视为一种机会”紧随当时的总理来到度假胜地圣吉尔根,并邀请了600万失业人员一起在沃尔夫冈湖游泳,让溢出来的湖水淹没总理的度假小屋。
即使这并没有完全奏效,但“在沃尔夫冈湖游泳”在艺术乐趣和媒体效果方面无疑是一部无与伦比的消夏解暑作品。因为暑假和“夏季低迷”(Sommerloch)是密不可分的,可以说是精神上的姐妹:一旦暑假开始,相应的低迷期就开始了,为像施林根西夫这样的真正艺术家、享乐主义者,尤其是动物们[1]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舞台。
由于政客们都在休假、徒步,学生和他们有工作的父母也在放假,因此记者们实际上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但网页和电视节目希望依旧能被排满,因此,2010年,奥博豪森水族馆的章鱼保罗被安排“预测”谁将赢得世界杯。1994年,短吻鳄萨米让德国多尔马根的居民感到紧张,因为来采石场旁边湖里游泳的游客将短吻鳄误认为体型巨大的鳄鱼。据说,2001年在德国门兴格拉德巴赫,巨型鲇鱼库诺在人民公园的池塘里吃掉了腊肠犬及其项圈,但这件事就像苏格兰尼斯湖的夏季经典传说——尼斯湖水怪的存在一样从未被证实。2022年,一只无人看管、自由跳跃的袋鼠让德国海因斯贝格的人们保持警惕。
所以,在夏季低迷期也还是发生了很多事情,这很好,毕竟德甲联赛在休赛期,《犯罪现场》也只有重播。休息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激发人们对一切的期待。如果没有中断的话,一切都会显得更加乏味。原则上,不间断的球赛、不结束的节目或无休止的政治几乎就相当于永远不老不死,没有人真正希望这样。
除非他或她才十五六岁,还处在青春期,一脚着地,另一脚悬空,不仅知道快速奔跑或糟糕的成绩会让人心跳加速,也体验到了穿着绿色泳衣的女孩会让人心跳加速。这就是埃瓦尔德·阿伦茨的小说《盛夏》(Der große Sommer)中弗里德的境遇。这本书从文学的角度很好地说明了夏季低迷现象的深远影响。在放假前不久的一段开放且不确定的时间里,童年实际上已经结束,但你仍在苦苦支撑,因为“以后”的生活尚未开始,向成年的过渡还未完成。无论是埃瓦尔德·阿伦茨的《盛夏》、本尼迪克特·威尔斯的《硬地》、沃尔夫冈·赫恩多夫的《齐克》(Tschick)[2],还是卡森·麦卡勒斯的经典之作《弗兰基》(Frankie),炎热与无聊的暑假正是成长小说中故事发生的理想时节。因为正是没有了来自学校课程的压力,时间突然自由充裕了,才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初恋、初吻以及随之而来的所有悸动和焦虑。如果不是放假,一切就不可能以如此强烈的方式发生。
[1]在夏季低迷期,新闻量锐减,因此媒体会对平时不可能成为新闻的事件大加报道。其中,围绕动物展开的报道尤其受欢迎,这些动物通常是出逃或被遗弃的非本地动物。
[2]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14年出版该书中文版时将书名译为《公路少年》,主人公Tschick译为齐克。2016年根据该小说改编的电影中文名则被译为《契克》。后文统一译为《齐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