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没有眼泪

夜槐摆弄着花朵，自从那个秘密被知道后，她就让整个房间都爬满了花藤，曾经被视为最重要的资料也成了花的养料，放任这些植物把这个秘密吞噬。

窗帘紧闭，房门紧锁，肆意生长，混乱不堪，自己就任性地整日整日消磨时光。夜晚来临时，夜槐喜欢关掉所有灯，四周一片寂静，灰尘的味道几乎让她打颤，像那片宇宙一样，让人怀念。但她没有勇气打开窗户，沉重的一切让她无法再注视星空。所有的侦查工作都停下了，那个秘密会让所有知道它的人绝望，犹里不知道，只是让自己好好休息。夜槐躺在地板上，她想哭，但泪却流不出来，她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等花们爬过她的身体。

这个地方罕见的下了雪，离镜看着身边的翩翩鹅毛，她撩起银白色的长发，顺手扯开领口的扣子，白色柔毛边有点刺脖子。雪掉进领口里，稍微又有些冷，离镜加热头顶的空气，这样雪就不会落到身上了。

默言今早约好了在这里见面，但他已经迟到五分钟，不知道是不是在大雪里面迷路了。正等的开始烦躁，轻柔的踩雪声出现在身后，一身黑的默言在雪地里极为扎眼，默言看着离镜抱歉的耸耸肩，站在他身后是个高大的男人，一头几乎与雪融在一起的白发上长着对熊的耳朵，正眯着他钴蓝色的眼睛对离镜笑，他和默言的俊美完全不同，英气中带着点正义凛然。她和这个叫子榆的男人并不熟，只是客气地朝他点点头。

但在许多年许多年后，这幕却成了她怀念了无数次的场景，他们初识的时候，温柔的能让人深深睡去。

三人并排走在雪地中，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子榆对我的研究也很感兴趣…而且，你们也许能一起打游戏。”离镜有点吃惊，平时里子榆在犹里身边都穿着正装，给她留下的是严肃的印象。子榆低过头，给两人了个优雅的微笑，温柔的能融化冰雪。这笑顿时让对子榆的抵触消了不少，而且，喜欢默言的人应该也不会坏到哪去。

默言拉开窗帘，他知道离镜不喜欢太暗的室内，收拾完凌乱的桌面，另外两人早拿上游戏机玩起来了，相当自然。默言看着他们，没说什么，站在窗前看外面一片雪白。“最近到处都下雪了。”子榆说，“谁知道犹里又想干嘛”默言点起烟，把窗户开了一条缝，没好气地说。离镜不得不替他捏把汗，子榆毕竟是犹里身边的人，说不定会把他们偷偷处理掉…“说到这个，你最近小心一点吧，他能感觉到的。”“……”默言听到后只是重重地吐了一口烟。

整个房间只有沙发上发出安稳的呼吸声，两阵脚步声轻快地来到露台上，天还未亮，雪云把一切都染上安静的蓝调。“你觉得他怎么样？”“既然是你找的人，我也相信他”“没错，他就是最合适的”

正午的纯白殿阳光明媚，一尘不染，这令人心情愉悦，精心雕刻花纹的巨型矿石柱高耸入云，整齐排列到看不见的尽头。犹里拍着火红卷发上的雪粒，外面的世界里，孜孜不倦的狂风携着冰雪取人性命，几乎无人幸免。犹里眉头紧皱，再这样拖下去的话…就太迟了，必须尽力把那一天的到来再拖久一点。他看着除了自己外空无一物的巨大宫殿，洁白的瞳孔微微颤抖。

虚无带走了一切，死亡席卷天地，万里的乌云圈住了晴空，在几分钟前，四周还充斥着尖叫和哭声，但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一片寂静。犹里能感到太阳穴的地方一片黏腻，自己应该满头是血，正躺在一片短草坪上，破土的尖草刺的手臂生疼。不知成因的诡异红光映亮了半边乌黑的天，黑暗吞噬了所有细节，犹里耳鸣不止，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爬行，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从额头流到下巴，草像锋利的刀片，划破衣服，没入血肉，痛苦万分。犹里不敢想，四周究竟是怎样一副恐怖的景象，尖声的痛苦哀嚎定能撕裂天空，他的关节处慢慢沁出鲜血，涣散的眼睛也流出血泪来。

阳光明媚，犹里伸了个懒腰，从资料堆里面站起身，久经侵蚀的双手伤痕累累，药剂刺鼻的味道弥漫，他脱下白褂，从螺旋的房间走上去。午后的云层飘过头顶，犹里小小的身影被罩在浓厚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