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直面的勇气永不磨灭
威尔亲自将罗泽护送出去，一路上的血族们窥探他们的目光更加隐蔽。
时间不长，也足够他们弄清楚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的身份。
仁爱教会的低阶搜魔人，太阳之灾的幸存者，接受初拥的血族......
这些身份其实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他是亚莉特手下的红人，是圣者的使徒。
血族们十分爱惜自己漫长的寿命，没人打算和罗泽扯上关系。
威尔带着罗泽出门，自己的亲信好端端地守在门口。
外面的街道也还正常——至少表面如此。
那位圣者阁下并没有为找到魔女而做出一些疯狂的事。
威尔稍微松了一口气：“艾泽，你可以回去了。去吧台那领一杯红夫人，我请客。”
红夫人应该是血族中相当名贵的饮品，艾泽躬身行礼，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
威尔再度脱下礼帽：“那么，罗泽，也祝你今夜好梦。”
他露出微笑：“别忘了，我们是同......”
淡漠的视线落在威尔的身上，似乎随时都会有森然的雷电炸碎他的身体。
“......胞。”
他最后一个字的声音在打颤。
圣者就这么关注这个低阶搜魔人吗？
他的身上还隐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吗？
即使那视线只是一瞥而过，威尔依旧浑身僵硬，动弹一下都觉得困难。
罗泽浑然不觉，依旧表演着劝人入教：“在你进入仁爱教会之后，我们都将成同胞。”
直到罗泽离开很久之后，威尔身上的压力才骤然一松。
他低下头，身上的礼服已经被汗水打湿。
“这就是圣者的威势啊。”他心有余悸地说着，“不愧是匹敌始祖的存在。”
尽管如此，威尔的眼中却闪着贪婪的红光。
他催动着力量，身上的汗水迅速蒸发，最后重新戴上了礼帽。
“看来那个搜魔人比我想的还要有意思啊。”
低阶搜魔人罗泽在阴影中走了一段后，不知从何出现的亚莉特走到了他的身边。
罗泽悄悄放慢脚步，落在她身后半步。
亚莉特并不在乎这种小事。
她问：“如何？”
罗泽摇头：“那些怀疑只是偶然的猜测，探查之后，我并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有您在门外守候，我又一直在威尔的身边，我没有发现他们有所隐瞒，也没找到魔女的踪迹。”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付出半点寻找魔女的努力。
他叹了口气：“要么他们确实和魔女无关，要么他们已经提前清理了痕迹。无论哪种，都不是好消息。”
“你做得已经够好了。之后需要跟进调查的话，我会派人协助你的。”
亚莉特微微侧目，罗泽脸上神色低落。
“你在想什么事吗？”
罗泽一怔：“并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事，只是觉得有些无力。”
“那里是血族的夜场，我看到人类像是牲畜一样被捆起来供血。”
“我很想阻止，但那偏偏是双方都同意的交易。”
“更重要的是，阻止了之后，我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他望向自己的手掌：“我不在意献出血肉，可我能喂饱多少人呢？”
亚莉特收回目光：“你在意那些事也没用，那些蝙蝠历来如此。”
“哪怕是我也无法阻止这些事。”
她带着罗泽在阴影中穿行：“至少这些蝙蝠还算讲信用，进行的都是公平的交易，也不会因为交易而伤人性命，这就是他们能在人类的国度中立足的原因。而那些接受交易的人，要付出的不过是血液，还有......”
“尊严。”罗泽低声说着，“只要放弃尊严，像牲畜一样等待着血族品尝，就能获得活下去的金钱。”
罗泽的语气复杂不明：“这确实是公平的交易。”
亚莉特显然对这些事情十分熟悉：“彼此都情愿的交易，你就不必自作多情地困扰了。同情并不是用来给予自甘堕落者的。”
她顿了一下：“我倒是忘了，你们的教义不允许你们放弃任何人。”
除了魔女。
罗泽说：“您很熟悉我们的教义呢。”
她的语气很淡：“常听人说，不算陌生，仅此而已。”
罗泽当然不会自讨没趣追问下去。
亚莉特问：“你现在，应该很厌恶血族吧？”
“只是不太喜欢。”
“那么，对你自己呢？”
罗泽说：“我已经习惯了。只要依旧能为父神传播仁爱的血肉，我就能够昂首挺胸地行于世间。”
“信仰还真是个方便的好东西，它能让很多荒谬的事情变得理所当然。”
“我这样孱弱的人，也能因此而获得力量。”
罗泽抬头看向夜空，“就算现在变成白昼，太阳魔女站在我的面前，我同样不会畏惧。”
“但我不想让这具身躯因为血脉而跪下。”
“我听说高级的血族可以抵抗阳光。”
亚莉特回答：“只是暂时的，血族是黑夜的宠儿，也是永远没办法走在阳光下的生灵。”
“哪怕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血族始祖，依旧会在阳光下受尽痛苦。”
罗泽轻轻笑了起来：“暂时抵抗就够了，我需要的仅仅只是足够直面魔女的时间，让我证明父神孩子的勇气。”
他拿出了那截断肢：“威尔——就是带我进去的那个血族，他说这是一位先祖的遗骸，里面蕴含了血脉的力量。”
“我用魔女的灾祸结束之后，一个月作为他们血食的代价，换到了它。”
“只要让我能够直面魔女，这就确实是公平的交易。”
亚莉特淡淡地看了一眼：“它蕴含的力量几乎消失殆尽，剩下的血脉几近干涸。”
“我知道。”
“使用过后几乎必死。”
“我知道。”
罗泽听到了亚莉特的叹息，她从自己的手上拿走了那截断肢：“我会帮你处理的。”
罗泽稍微睁大了眼：“亚莉特大人，我实在不值得您浪费时间。”
“我做什么，只取决于我想做什么。”亚莉特把断指收起，“还真是恶心的东西。”
“我现在每天都在浪费时间。刚刚我抽空多走了一些地方，除了教训流氓和宰了一个赏金猎人之外什么都没做。”
她上次连斯坦子爵都没杀，罗泽实在好奇那个赏金猎人究竟做了什么疯狂的事。
亚莉特说：“多研究一根恶心的手指也只是在打发时间。”
他们走出了阴暗的小巷，面前豁然开朗。
“还有。”亚莉特顿了一下，“你不用去当血食，我会给你价值足够的物品去替代。”
“就当是你为我提供协助的报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