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合作
出了食堂，何跃生没有停脚，往西区的方向走去。
赵广平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昨晚碰到那个推着平车送废砖的窑工后，赵广平突然就想到了一个细节。
前世偷砖的事情被发现，不是因为内贼暴露了，而是因为一个班组的废砖率太高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接连两个月成砖率太低，导致被领导批评后，班组长发现了不对劲。
之后顺藤摸瓜抓到了偷砖的一伙人。
刚巧，那个班组就是何跃进这一组。
何跃进也是砖厂的积极分子，西区砖厂成立后，他就被调到了西区，本来是前程似锦，干两年能升个主管。
但是因为偷砖的事情爆发，他被安了一个看管不严的名声，永远没有了出头的机会。
昨天晚上看到何跃生，赵广平就有了心思，和他合作。
不过这事也没必要上赶着让人家配合，所以才会似是而非的说了那么几句话。
何跃生如果是个聪明人，听出了话里有话，自然会主动找他。
本来早上一直没看到人，赵广平已经有些失望了，没想到何跃生也在试探他。
走在前面的何跃生停脚，赵广平也跟着站定。
等何跃生回头后，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
“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直说吧，你昨晚为什么跟我说那些话？”
何跃生开口直问，倒是显得赵广平有些小气了。
不过赵广平也没有生气，反问道：“你最近就没发现你们班组有什么异常吗？比如说成砖率比较低，或者有些人喜欢上夜班？”
夜班都是苦差事，何跃生听到最多的是抱怨夜班排太多了，从来没见过人主动提出要上夜班的。
倒是成砖率，最近确实有点低，不过也就是多百八十块废砖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何跃生往常是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的，但是赵广平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不是窑工，不知道开窑的情况，遇到砖坯质量不好，温度湿度达不到要求，废砖率高点很正常。”
赵广平扯了扯嘴角：“废砖是你亲眼盯着数过的吗？你怎么就能肯定那些废砖一定是废砖？”
何跃生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眼睛眯了眯：“你什么意思？”
“一块砖出厂价两分钱，私人买三分钱，一百块砖就是两块或者三块钱。一百块好砖报成是废砖，你觉得没什么，但这一百块砖拿出去卖，那就是白得的钱。一天两块，十天二十，计算题你会做吧。”
何跃生被这么一提醒，也是有些震惊。
但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可能。
“每个班组的质检员都是经过多轮考核上岗的，他们把好砖当成废砖，被查到惩罚是很重的，没必要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有些话，不能说在明面上。
何跃生这个班组的质检员和他是拐着弯的亲戚，人很老实，做事很认真，他对这人是百分百的信任。
赵广平笑了笑：“我听说过，厂里对砖的质量把控很严，裂个缝，缺个角都算是废砖。如果出砖的人动点手脚，出来的砖多少有点瑕疵，对质量把控的质检员是不是都会判定为废砖。”
何跃生不由得深思，若是别人不一定，但是他班组的质检员，确实要求很严格。
何跃生的眼神有些虚焦，看样子是把赵广平的话听进去了。
赵广平淡笑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说完，不等何跃生反应，赵广平径直往西区的砖窑走去。
修建砖窑的工人已经在上工了。
这些人也都是砖厂自己的人，和赵广平没什么交情，但不少人和何跃生挺熟。
何跃生是厂里的积极分子，赵广平是厂里出了名的混子。
这两个人能走在一起，让不少人心里犯嘀咕。
赵广平无视这些人打探的眼神。
带着何跃生一直走到了围墙边。
“你看看这是什么？”
赵广平这会儿也是看到了砖梯的全貌。
不得不说，摆砖梯的人有点心眼子。
整体看去，砖梯是杂乱的，有的地方缺两块，有的地方高出一胳膊高的砖。
谁看上去都觉得是随手取用形成的，不会想到有人专门摆成这个样子。
何跃生第一眼看去，也是这样的感觉。
“这个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赵广平拉了何跃生一把，让他换了个角度看：“你沿着这个方向往上走，看看是什么感觉？”
何跃生踩着一步一步走上去，很快就到了墙头，低头看到墙外的情况，心里咯噔一下。
回头俯视赵广平，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从砖梯上退下来，何跃生捏紧了拳头：“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的。”
“昨天晚上”，赵广平看了看身后干活的人，压低了声音说道：“不仅是发现了这个东西，我昨天还亲眼看到了有人从外面爬上了墙头。”
“你没抓到人？”
何跃生听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是挖集体的墙角，你应该当场拿下。”
赵广平耸了耸肩：“大哥，我一个人，人家少说有三四个，你觉得我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会七十二般变化，可以以一敌四，能顺利拿下？”
何跃生散了怒气：“也是，你昨晚也没和我说一声，不然我喊着班组里的人过来给你帮忙。”
“我昨晚跟你明说你会信我吗？”赵广平看着何跃生的眼睛：“不说假话，运废砖的事情，我也是真的看到的，就在这条路上，那人跟我打了个照面。”
偷砖这事肯定需要内应的。
何跃生听赵广平这么说也明白了，这个内贼就在他们班组里。
作为蝉联了半年的优秀班组，居然出了内贼，何跃生心里的火气突突往外冒。
“你放心，这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等我抓到了内贼，一定请你好好吃一顿。”
赵广平抬手拍了拍何跃生的肩膀：“昨晚没能出手是条件所限，我也是没办法容忍这样的行为的。我主动找你，是希望能和你合作，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