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从长影厂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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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长影天团

“刘大爷,尹大爷,雷大爷,张大爷……”

想李子成号称长影净街虎,此时此刻也乖巧的和大橘一样,丝毫不敢炸毛。

和他一样,李彤也挨个问好,冒充三好学生。

刘枳,《祖国颂》、《让我们荡起双桨》、《我的祖国》、《英雄赞歌》的作曲;

尹昇山,长影乐团指挥,新中国第一代音乐指挥家;

雷震邦,《刘三姐》、《五朵金花》、《冰山上的来客》的作曲;

张黎昌,《人说山西好风光》的作曲。

船上还有一个带着眼睛的年轻人,看着眼熟,但李子成一时片刻没认出来。

可单单这四位老先生,那也是中国音乐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啊。

“成子,你这歌哪儿来的?”

刘枳戴着眼镜,脸上始终笑呵呵的,好奇心很旺盛。

像他这样的作曲家,一首歌好不好,听一下就知道了。

李子成刚才唱的歌曲,曲风悠扬,用词优美,内容又积极向上,实在是难得的好歌。

“大爷,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能入您的眼吧?”

李子成恬不知耻地将《明天会更好》认了下来。

穿越者,不无耻能叫穿越者吗?

“你可拉倒吧,就你?再敢消遣你大爷,信不信我抽你?”

刘枳是一个字都不信,语气里满是蔑视。

“就是就是,李子成肯定骗人。”

李彤在一旁添油加醋。

刚才听歌的时候,可把她吓坏了。怎么几年没见,李子成大变样了呢?

从前李子成欺负她的时候,她满心希望李子成能变好,但也不能变得这么好。

嗯,还是去水泥厂上班最好了。

“大爷,我好歹是您的关门弟子,您这么说,不是贬损自己呢嘛。”

李子成开始攀扯。

“你是我关门弟子?我怎么不知道?”

刘枳有点懵。

李子成决定帮他回忆回忆。

“您忘了?那年您下放,临走的时候,不是我给你关的门吗?”

“好嘛,这么个关门弟子啊!”

雷震邦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是笑的东倒西歪,水面上欢声如潮。

其实李子成说自己是刘枳的弟子,还真没错。

他小的时候,在长影厂里到处乱窜。这里学一点,那里看一点,许多长辈都算是他的老师。

他的音乐素养,就是跟着刘枳、乔宇学的。

“你们是不知道这小崽子有多淘气,那年把我的长笛给撅成了两瓣,拿着耍双截棍了。”

说起往事,一群大佬笑声畅快。糗事的中心,李子成也不扭捏,任凭调侃。

当年往事不起眼,如今再看是前缘。

刘枳认了他这个弟子的身份,现在看来不算什么。但是等到将来,其中的价值不可估量。

虽然这位老师也挺浪的,好悬没把自己给浪进去。

说真爱吧,确实也是真爱,不管经历多少风波都矢志不渝,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出轨吧,那也是真出轨了,手指头都被原配给剁下来了。

要不是他战友厉害,恐怕早就完蛋了。

“回去把谱子、歌词都写下来,然后拿给我看。”

对于小辈,刘枳自然是随口吩咐,不带客气的。

李子成赶忙应下。

“我回去就写。”

直到这个时候,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才热情地开口。

“小同志,你的音乐才华真是令人佩服,过后我找你求教,希望你能答应。”

“您是……”

“我叫易铭,是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的老师。”

卧槽,又一个大神级人物啊!

怪不得看着那么眼熟呢。

什么?

不认识?

【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如今举杯祝愿,好人一生平安。】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咦呀,传一曲天荒地老,共一生水远山高。正义不倒,会盟天下英豪。】

【由来一声笑,情开两扇门。乱世风云乱世魂,平生多磨砺,男儿自横行。】

【千秋霸业,百战成功,边声四起唱大风。一马奔腾,射雕引弓,天地都在我心中。】

这些歌曲有多经典?

懂不懂其中的含金量啊?

知道了此人是谁,那么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因为易铭是雷震邦的女婿,他妻子雷蕾也是顶级音乐家。

“易老师您太客气了,跟您相比,我就是末学后进,应该是我向您学习才对。”

两人隔船互相吹捧,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当即约好了交流音乐,两艘船这才分开。

“子成弟弟,谢谢你的歌。你说的没错,我一定可以成功的。”

畅玩了一番,又听了一首好歌,回到岸上后,龚雪的心情明显不一样了。

“龚雪姐姐,你好漂亮。我将来做了导演……哎呀,李子成你放手!”

李彤这个没眼力价的,一个劲地往龚雪身边凑,被李子成拎开。

一直到两人走开一段距离,李子成才将她扔出去。

“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咋就看不出好赖呢?”

李彤本来要跟他拼命,听他这么一说,再往后面看去。见贝念书和龚雪并肩走在一起,登时明白了什么。

“哦,他们是不是在搞对象?”

想到长影厂四处漏风的德行,李子成连忙警告道:“不许到处乱说。”

李彤这个年纪,正处于对感情懵懂时期,哪怕只是看到别人搞对象都激动坏了。悄默声地趴在树后,跟军统特务似的。

没有了外人,贝念书和龚雪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贝念书到底是男人,关键时刻勇敢了一些。

“可惜明天我就要回魔都了,不能亲眼看到你成为一个好演员。不过你放心,等电影上映后,我一定会去买票支持的。”

龚雪只听到了第一句。

“你明天就能回家了吗?”

想到“家”这个词,她不禁有些悲切。

“我也好久没回家了,不知家里怎么样了?”

她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常年孤身在外,如同漂泊的浮萍。一边要努力工作,不能被人看不起;一边还要忍受各种烦恼,最思念的就是家的温暖。

这个时候贝念书终于智商占领了高地。

“龚雪同志,如果你想家了,就给家里写封信好了。正好我要回去,可以帮你转达。”

听到写信回家的提议,龚雪一阵心动。可是想到贝念书会上门,让她羞涩不已。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贝念书胸脯拍的当当响。

“我没有别的本事,如果只是做一件小事就能让你心情好些,那么就是最好的。”

这话虽然还是很含蓄,但已经近乎于表白。龚雪冰雪聪明,如何听不出来。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多久没有如此熨贴了。

“那……那麻烦你了。”

呜……呜……呜……

三声汽笛,白雾缭绕,预示着火车即将起行。

站台上,贝聿成再也忍耐不住,拉着贝崇威的手潸然泪下。

“阿哥,到了家一定要来个信,路上要注意安全。”

李庚也在吩咐贝念书。

“路上照顾好你爸,谨防小偷,钱财什么的不要往外拿。”

李子成则忙着将大包、小包往贝念书的手里塞,里面全是吃的、喝的。

“表哥,稿子……”

贝念书以为懂了,拍了拍自己的包。

“你放心,我肯定妥善保管。”

“我是说稿费别忘了。”

贝念书哭笑不得。

“行行行,我知道啦,只要社里采用了,我就把稿费给你邮过来。”

站台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催促了,贝崇威和贝念书不得不上车了。

“姑姑,姑父,子成,有时间一定要回家啊,大家都想你们呢。”

分别在即,贝崇威终于没能忍住泪水。

二十二年的禁锢生活,让他对每一个和亲人相处的时光都倍感珍惜。

奈何分别是人生的主旋律,如今这个年月,什么时候再重逢,谁也没有把握。

贝聿成也是除了点头答应,再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贝氏的族人,不是生活在江浙沪一带,就是在海外,唯独她一个人在长春。

这一次的分别,说不定就是永别。

一直到火车都启动了,贝聿成依旧在李子成的搀扶下,不舍得离开。

送走了贝崇威父子,李家重新回归安宁。

李庚和贝聿成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依旧来回匆匆。

李子成还得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再次拿起了笔。

【1904年,山东大旱,章丘朱家峪。尽管日子艰难,活口不易,但朱家还是迎来了大喜事……】

这一次李子成要写的,是将电视剧《闯关东》文学化。

还是那句话,以他的身份,写文章一定要符合身份。

东北人写《闯关东》,这不就对版了嘛。

和《伐木人》不同,《闯关东》可是鸿篇巨制,所以李子成写的很慢。一边仔细回想剧情,还得将影视画面文字化,一边又要教导龚雪演技。

不知不觉中,五天很快过去了。

这一天,李子成放下了笔,来到了长影厂。

不管怎么说,龚雪的演技是自己教的。今天是她考核的日子,自己这个师傅到场加油助威也是应该的。

一路来到了《祭红》的摄影棚,这里早已热闹非凡,工作人员进进出出,见到李子成总要打趣几句。

李子成一路应付过去,到了最里边,就看到一个相貌儒雅的老头正在埋首文件。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他,一句话脱口而出。

“昔は虚空が人を飲み込み、その報いとして、人がまた虚空を飲み込むのも、この道理だ(昔日虚空把人吞没,作为其报应,人又把虚空吞没,也是这个道理)。”

李子成不假思索,直接做了回应。

“人は永遠に人に属することはできないし、永遠に虚空に属することもできない(人不可能永远属于人,也不可能永远属于虚空)。”

老人便笑了。

“教给你的东西,你没有忘记,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