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噩耗（2020-4-4）
4月4日
（清明节）
刘拴宝六点半起来开始准备，吃过饭就开车往王老师家走，路上买了一束白菊花、一束黄玫瑰，到了望月人家。白老师和王老师穿着一袭黑衣，带着祭品等候。一路上，三个人谁也不想说话。
到了黄龙岗山下，刘拴宝把车停到停车场，然后对王科长说：“阿姨，山上就是陵园，那里的氛围太压抑、太伤感，你的病还没有好，你就在这里遥拜一下吧！”
王科长表情呆滞，没有说话。
白老师说：“老王，我觉得拴宝说的有道理，白玉已经走啦，永远都不会回来，你又病成这样子，去了你要大哭，伤了身体。”
白老师还没有说完话，王科长已经嚎啕大哭。
过了一会儿，白老师说：“老王，你就在车里坐一会儿吧！我和拴宝去给白玉送点吃的。”
两个人下了车，发现天空飘起了小雨。两个人拿着祭品向山上走。天地似乎有情，细雨霏霏，柔丝不断，它一头挂在云端上，一头便系在春草的叶尖上，天地间一片缠绵悱恻，仿佛万物都充满了哀思。
刘拴宝和白老师到了白玉的墓碑前，刘拴宝把祭品摆放好，发现王老师也带着鸭脖，然后把白菊花和黄玫瑰花插到一起摆好，跪倒在那里。刘拴宝思绪万千，泪流满面，白玉呀！你走了，你带着遗憾走了，你带着我给你造成的无尽遗憾走了，爱上你是我的错，我无法给你美好的生活；爱上你是我的错，让你尝尽了孤单和寂寞；爱上你是我的错，没有缘分也无处可躲；爱上你是我的错，你为何不能断然拒绝？爱上你是我的错，你也一错再错，成了一只扑火的飞蛾，遍体鳞伤无处可躲；爱上你是我的错，命运摧残你还在捉弄我；爱上你是我的错，爱情成了凄美的传说，我陷入了内疚的漩涡。
白老师泪流满面，过了很大一会儿，白老师说：“拴宝，起来吧！我们该走了，你阿姨还在下面等。”
刘拴宝收拾了祭品，与白老师开始返回。“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在烟雨弥漫的山岗上，到处点缀着寂寥伤感的扫墓人，或三五成群，扶老携幼，或一二个孤影，跚跚独行，杯土带愁，杂草含烟，风风雨雨愁煞人。
刘拴宝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又流下了泪水，白玉啊！上天为什么让我们相识、相爱，却不让我们相亲、相伴。如今，人已逝，缘已断，情未了，一场相遇，成了回忆，一份真爱，成了遗憾，一份深情，成了怀念。我斗胆问一次苍天，为何要把爱化成云烟？恩爱的两个人阴阳两隔，徒留一副道貌岸然。虔诚祈求苍天，耗尽笔墨再也不能换来往日的诗篇，换不来我要的成全。
下了山，白老师说：“今天中午就到我家吃饭吧！”
刘拴宝说：“可以，反正我也没有去处。”
三个人返回了望月人家。
中午，白老师下厨，做了四个菜，摆在桌子上，三个人拿着筷子，却没有食欲，相对无言。
白老师说:“要不咱们喝口酒吧！”
刘拴宝说：“可以，反正我下午也没有事。”
两个人喝了三杯酒，气氛开始温暖起来。
“拴宝啊！时代荡起巨大的粒尘，落在别人头上是故事，落到自己头上就是一座山，无法承受之重。如果生活可以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去给白玉那么多压力，普普通通就好，无灾无病就好，不再活着给别人看，一日三餐、家人陪伴，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叔叔，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拴宝！我是一名老师，从小教育你们要坚强、不要流泪，现在想起来有些强人所难、有些虚伪，天有阴晴雨雪，人有七情六欲，总的有一个发泄渠道，如果受了委屈没有地方倾诉，受到了打击，得不到安慰，时间长了，就会抑郁，精神上就会出问题，就会生病。白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看上去非常阳光大气，内心却敏感多愁，微笑背后是心碎和困惑，总想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独自一个人纠结到天亮，却没有那么坚强、豁达，过得太疲惫。这个问题上，我作为父亲是失职的！”
“叔叔，我觉我也有责任，我们相处期间，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导致我忽略了她的感受，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生气了？到底需要我去做什么？唉！想起来后悔。”
“你是如何看待男女平等的？”
“男女平等，大致讲的男女一起上学，然后一起找工作，同工同酬。”
“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白玉是我的独生女，所以我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我希望她比男孩更优秀，在上学阶段，她做到了，但在工作后，就出现精力不足的问题，只好加班加点干。白玉为了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忙的恋爱都没有认真谈过。当她走了以后，每当我看见和白玉年看见年龄相仿的妇女抱着宝宝，特别是怀里抱一个，后面跟一个孩子，我就无比的羡慕。如果这位妇女是白玉，我就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我就可以当一个姥爷，我可以亲自教我的外甥写字、画画、做游戏，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我又何必在乎白玉是否优秀？是否和男人一样开创了一番事业？所以，我觉得讲“男女平等”是对的，但不讲“男女有别”就是不完整，因为男女本来在生理结构上就不一样，造物主就是让他们干不同的事情，互补互助，片面强调平等，就违反自然原则。”
“这个道理太深奥，我就没有考虑过。”
王科长说：“拴宝，上回让你带上白玉的电脑，你忘了，走的时候带上。”
“阿姨！你越对我好，我越感到内疚。如果我和你家白玉不交往，白玉可能不会走这条路。”
王科长听了，叹了口气说：“哎！你没有做错什么，遇到你的心爱的女孩，就要大胆去追。你不要内疚，最遗憾的是我。曾经有段美好的姻缘摆在我的女儿面前，我说还有更好的。当我女儿孤苦伶仃地离开这个世界时，我才后悔莫及，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上天赐给我唾手可得的机会，我却藐视它并拒绝它。如果上天能够再给我女儿一次生命，我会大声地告诉她勇敢地嫁给爱你、珍惜你的人吧！如果非要给这份姻缘加上一个条件：早点结婚，早生孩子。当我能轻吻外甥的粉脸时，我才能感受到天伦之乐，才能感受到我的生命在延续。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永远不可能实现，看着白玉空荡荡的房间，我感到我的生命正在枯萎。唉！为什么要等到境已变、人已逝、心已死的那天，我才明白这个道理呀！”
刘拴宝说：“阿姨！你不要太悲观，你还有其他亲人。”
白老师说：“你今天来陪我们，让我们感到了温暖，觉得生活有了意义。以前我给学生讲，‘理智是罗盘，感情是大风，所以人不能充当感情的奴隶，要理智’。现在觉得也不全对，因为有了风，船才能开动；如果没有风，船就不会动，要哪个罗盘干啥？人其实永远是感情的奴隶，干事创业需要精神，吃饭穿衣也需要精神，没有精神，什么也不想干。今天，你来陪我们，我们是悲痛中有欣慰；你如果不来，我们是雪上加霜，这就是感情。人们总是叹息“飞蛾扑火”，讥讽“鱼儿上钩”，笑话“自陷泥潭”，戏谑“为情所困”，但是如果自己仔细想一想，这不是很正常吗？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他（她）就永远挣不脱感情的罗网。如果挣脱了，一种情况就是精神病人，一种情况就是恶人或者圣人。”
刘拴宝说：“叔叔，你说的对。”
白老师说：“我最近一直在反思，以前一直督促学生刻苦读书，但从来督促过学生去痛痛快快打一场球。”
刘拴宝说：“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其实老师、家长都心疼孩子，但都无能为力，只能去地适应、去内卷。”
“只要持续的呼吁，就会有一定的效果。”
王科长说：“拴宝，你喝了酒，就不要回去了，在这里睡一睡，明天再走吧！”
刘拴宝说：“行，反正我也没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