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阴谋
此刻，林暮正缓缓走在街道上，若有所思。
他自从昨天收到那一封有些特殊的信以来，就一直在思索，究竟是什么人，会想要让他堕入此等境地？这对于那些人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还有……他们又究竟做到了哪一步？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他们说证据，林暮便必须回应，所以，他来到了此处，那封信上所指示的地点。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迎面而来的红衣少女，突兀地拦住了林暮的去路。
“抱歉……”红衣少女面色沉稳地说道：“可否稍作打扰？”
“你有什么事？”林暮亦停下脚步。
红衣少女紧接着言道：“您持有我们所需之物，若您能将其交予我们，无论何种条件，我们皆会应允。”
听闻红衣少女这番诡异话语，林暮不禁眉头紧蹙。
“你是……？”林暮转动眼眸，环顾四周，“我与你很熟吗？”
“熟？”
红衣少女言罢，脸上依旧挂着沉稳的笑意。
“看来，您对我似乎有些误会，这对我们后续的交易恐有不利……”
林暮正欲开口，那红衣少女却突然抬手，做出一个手势。
刹那间！林暮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若地震的声音！
而且那声音愈发响亮，仿若正朝此处逼近！
林暮忽地抬头，只见空中有一座山峰！正朝他所在之处疾驰俯冲而来！
那是在附近的一座山峰！它直接被平地拔出！
那艘山峰自林暮头顶俯冲而过！直直撞入了附近的一栋高塔之中！
须臾！浓烟与火光一同喷涌而出！更为刺耳的爆裂声向四周席卷！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林暮怔住了。
“您看，如今是否熟透了？”而那红衣少女，却是神色沉稳地问道。
“……”
顾不得逃离，亦无暇顾及周围人那惊惶的呼喊，林暮又一次凝视着那个红衣少女，
林暮面色一沉，沉凝问道：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无关紧要。”红衣少女言简意赅，“我来此只为一事，便是您的《羌无故实录》。可否……将那物交予我等？我所代表之组织急需此力量，为此，无论您有何要求，我皆可应允。”
“……《羌无故实录》？”
诚然，《羌无故实录》所具之力实非小觑，也难怪有人觊觎。
红衣少女稍作停顿，继而道：
“先生，您应知晓一事，那《羌无故实录》您本无资格掌控，不过是机缘巧合，暂为您所有罢了。”
“机缘巧合？”此语，倒令林暮颇感意外，因为他的确是机缘巧合之下所得，可是……这件事又怎么会有其他人知道呢？
然而，红衣少女后续之言，却又使林暮眉头紧蹙。
红衣少女嘴角挂着一抹傲慢之笑，“我是不知此物如何到了你手中，只是，您也应当知晓一件事，此世众人之命运皆已注定，您此生注定平凡，平凡度过此生即可，此乃您之宿命。您无力承担那命运，亦无需承担。”
“……众人之命运皆已注定？”
“正是。”红衣少女续言，“与我交易，方为您最佳之选，否则……若我决意抢夺，您将一无所有。”
“如此？看来我确已别无选择。”林暮即刻答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拒绝罢。”
说实话，对方的话语犹如蚊蝇嗡鸣，林暮压根儿就没怎么往心里去，不过有一件事，他还是心知肚明的，那就是对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对方既然能给予自己，那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拿走。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光是见面就来一手山峰撞高塔，全然不顾有多少人命丧黄泉。
而且，林暮生平最厌恶的，就是那无法摆脱的宿命，他当初就是因为不想自己仅有一次的宝贵生命被他人肆意摆弄，而毅然决然的踏上仙道。
而对于这种人，林暮也懒得再费口舌解释什么。
这个红衣少女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痛着林暮！因此，林暮又怎会与她和颜悦色地达成交易呢？
“是吗？那就……休怪我无礼了。”
红衣少女在听到林暮的回答后，手中寒光一闪！她竟然没有丝毫迟疑，瞬间就出手了！
“什……”
林暮的视线，瞬间就被那泛着寒光的利刃所填满！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那利刃上所映照出的自己那惊恐万分的面容！
这也意味着，这一利刃，如毒蛇般与他的眉宇近在咫尺！
下一瞬间，林暮的头颅仿佛就将被利刃无情贯穿！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暮眼眸一凝，他的身躯如同灵动的液体一般，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林暮如今可是全身骨骼皆可随心所欲的移动，这般变化自是熟烂于心，想要对他造成伤害，那还是很不简单的事。
“呵……固化为人！”
可是，那个红衣少女一声冷哼，如惊雷炸响，林暮的身躯却又再次凝聚为标准的人形，而且，他顿感自己如被禁锢，无法再分散丝毫。
“你以为我没有调查过你吗？你之前那般高调的行动，我早就已经摸透了你的底细！”红衣少女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又抬起手来。
紧接着！在林暮面前，蓦然乍现一抹火光，如火山喷发，发生了炽烈的爆炸！
但随着那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林暮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热浪直接掀飞！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砸在主城区坚硬的石砖路上！
好在林暮现在的身子骨坚如磐石，当即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那个红衣少女也不紧不慢地朝林暮走来，看那架势，显然是下定决心要强抢了。
“……！”林暮当即如雕塑般凝神，哪怕是一丝一毫也好，他也要如鹰隼般观察并看清对方的哪怕丝毫的信息。
知己知彼，才是战胜对手的关键！
“这般认真的神情，您是在幻想打败我的些微可能性吗？”
红衣少女一边如幽灵般靠近，一边说道：
“不过，你我之间的差距，已是宛如天渊！我劝您还是放弃吧，我已经说了，您本没有资格获得那一力量。您现在只是在将其当做修炼功法来使用，就足以证明这一点，连正确的方法都没掌握，您的一切反抗行为都是徒劳的。”
“正确的用法？”
这番话，令林暮不由得一愣，而后突然思如泉涌，仿佛明白了什么！
《羌无故实录》的内容所说的是灵力的流动与编排方式，而这些内容，也无非不就是修仙功法和仙术才有的。
而《羌无故实录》主要是为构建灵力的内容，一般都是修仙功法，而非释放灵力的仙术，所以，林暮自然而然的将其视作了修仙功法。
可是，既然对方说自己将其视作修仙功法的认知是错误的，那么，林暮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一遍自己的《羌无故实录》了。
其构建的灵力体系如此之完善且高深，而且运行起来也没有丝毫问题，那为什么说这不是修仙功法呢？
林暮认真的思索了片刻，他忽然想到，既然功法和仙术都是调用灵力，那么……自己将功法构建的灵力体系反过来运转一次，又如何呢？
说干就干！林暮当即运转起灵力，将那原本无限循环的灵力，给直接倒流了！
但是，剧烈的冲突也让灵力微微失控，几乎要炸裂开来！将林暮整个人从内而外的整个炸碎！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因走火而自爆身亡，林暮不得不找到一个出口，将逆流着的灵力，释放出来！
但是，释放出来的灵力，并没有产生意料之中的爆裂效果，反而是产生了林暮未曾预想到的，完全意想不到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
林暮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世界，发生了改变。
万事万物都直接被剥离出了表象！其本质直直白白的呈现在林暮眼前！
用可以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万事万物所隐藏着的，最本源的信息，没有丝毫掩饰的全然暴露在林暮面前！
他现在，能够看见一切存在的表象下所隐藏着的信息了。
“啊……”
林暮愕然的望着这一切，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的功法《羌无故实录》，已然变为仙术——墟延构！
这令林暮简直难以置信，世上竟有这般玄奥的存在！？
正着练是功法，反着用是仙术，而且完全不冲突！这不是可能的事，但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这已经不是什么修仙大能可以做到的事了，这是唯有真仙，才能够缔造的切实存在的奇迹啊！
然而，林暮此刻也无心感慨，他必须要将眼前这个敌人解决了再说！
于是，仙术——墟延构！被林暮驱动到了极致！
而对方的信息，也随之显现，不对，更应该说……犹如海量一般的袭来！
而且，信息量大的同时！其内容也是令林暮无比惊讶的！？
因为，他首先见到的信息，便是这个红衣少女，将《羌无故实录》交于一个笼子中的男孩保管，并叮嘱他，要将此物交给救他们出来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林暮能够获得《羌无故实录》，其实就是这个红衣少女赠予的！？
可她又为何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而且还要将此物给夺回去？
为了查明真相，林暮只得继续接收那海量的信息，并查明真相。
紧接着，林暮就筛选出了最为关键的信息！
【终于，终于获得传说中真仙所缔造的，堪称最强的仙术！虽然只是残卷，但依然足以让我们的组织，称霸整个修仙界！】
【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
【就连主人也无法解读那一仙术中的奥秘，根本无法修习，就算得了也跟没得毫无差别！该死！那我们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和牺牲又是为何！？】
【全新的计划被提出来了，既然我们组织中无人可以解读，那么，交给可以理解并修行其他人不就得了？我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
【目标已经选定，已经确认是那个半年就涨了十万粉的陵墓，的确，如果是他的话，那么就算能够正确理解到那仙术的奥秘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绝不能让他本人知晓这件事，不然会涉及到巨大的利益纠葛，反而让他有了掌控主动权的机会，所以，必须要给他设好一个局！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为我们铺好路！】
【只要他将那一仙术修炼好，我们便可以直接摘获桃李，若其不愿意配合，我们就将其斩杀，再将其经脉挖出来，从构建的灵力体系流动其结果去推导原理。】
【而且，更重要的是！只要理解了那一仙术，那么，那一仙术将会自动将我等带往其他残卷所在的位置！只要能收集到所有仙术残卷，我等别说统治修仙界，甚至再次得道成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原来如此。”明白了一切后，林暮缓缓睁开了眼睛，“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吗？原来……你们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
“什……！？”听到这番话，红衣少女愣了一下。
紧接着，她很快，就理解到了林暮话语中的含义，当即神色一变！
“你这家伙……难道说！？已经领悟了那一仙术吗？”
“……”林暮沉默，姑且算是默认了。
“呵呵，那又如何？”红衣少女又当即冷冽一笑，“就算如此，你也只是领悟了最表面的用法，也只会阅览信息吧！？那又能如何！？不如说更加方便了我们……受死吧！”
下一刻，红衣少女眼眸如闪电般一动，紧接着！那座砸过来的，现在只剩残体的山峰，就如离弦之箭般极速飞来……近至少数百吨重的巨大质量径直朝林暮压来！
林暮根本来不及启用能力！他只得急忙转身，朝向街道旁的一家店铺，猛得一蹬地，如炮弹般一头撞进店内！
山峰也如陨石般砸向店面，将店面所在的整栋楼都似乎撞得摇摇欲坠！
不过好在这栋楼如钢铁般结实，虽然店门完全被撞得粉碎，但好在山峰也如被驯服的野马般止步于店门处了。
林暮从被他撞倒的货架中狼狈地站了起来，虽然身上挂了点彩，但总比被撞得粉身碎骨要好。
“我现有的能力，在她面前就如螳臂当车般毫无还手之力，这样下去，就会被她夺走我的《羌无故实录》了……她说这一能力有正确的用法，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人，林暮的大脑也开始如风车般快速运转起来，这或许是他唯一的一线生机了。
她说我不过是在阅览信息，如此说来，难道一段信息尚有其他处理之法？
一段信息，即是一段文字，而文字、语言此类事物，究其根本实则为承载信息之方式，乃人类认知世界之手段。
然而，语言本身存有局限，难以完全承载并传达所有信息，更为深邃之情绪、思想，乃至超验等，皆为文字难以承载之信息。
犹如同一段话，于每个人听来皆有各异之理解，盖因每个人之认知各不相同，他们仅能接受自身认知范围之内之信息。
知晓一段话语，并不意味着能全然理解其中所有信息，那么，倘若自身能够理解一段信息中所承载之更深层次信息，自身能力将会发生何种变化？
可是，林暮所能触及之信息大多亦仅甚浅显者，知晓便等同于理解，毫无深度可言。
恰在此时，林暮蓦然察觉，自己踏入之店……乃是书店，而于其手边不远处，诸多书本散落于此。
他所需之有深度之信息，正在此处。
林暮未有丝毫迟疑，即刻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而他拿起之书籍，乃是……
公元 1592年章回体长篇神魔小说——《西游记》精装版。
就在这时，山峰猛然冲天而起，飞向远方，昏暗的店铺内随之豁然开朗，红衣少女步入了店内。
“真是顽强，但……你的死期已到。”他目光一凝，刀刃再次紧握手中。
林暮却未予理会，只顾埋头阅读，瞬息间已将书中内容铭记于心。
红衣少女未等林暮反应，刀刃已直刺其左胸。而林暮恰在此时合上书本，望了一眼刺来的刀刃，非但不躲，反而闭上了双眼。
他全心沉浸于信息的理解之中，无暇他顾。
刀刃穿透了林暮心脏的位置，然而……林暮的心脏早已经被转移，他也趁着这段时间，彻底理解了这段信息！
……
有人说，《西游记》是讲述降妖除魔、终取真经的励志传奇；也有人说，它是暗讽官场世态炎凉的讽刺之作。
两者皆对，却又不全对，因它们仅触及故事一面。神仙、佛祖、妖怪等，及其所映射之一切，皆为表象。
《西游记》之精髓，乃修心释厄之心学大典。
而林暮对《西游记》的领悟，便是直面天命。
修心为何？岂非为直面天命乎？
世界之真相如此冷漠，人情世故无可避免，吾辈无法改变分毫，唯能修心改己，顺应天命同时坚守本心，方能渡过劫难。
直面天命，即直面冷漠之真相，不断修行心相。非反抗，非顺应，而是直面。
【解读五阶作品《西游记》，获因果倒转级能力——直面天命】
【直面天命：心之所向，劫难自解。】
【仙术破碎，非完整，内容多失，仅余主体。故能力难以持久，以《西游记》之品阶，此能力仅存五分钟】
仙术之能，在于领悟信息深意，化为己之特殊能力。
下一刻，林暮睁眼。
红衣少女愕然。
“发生了何事？又有何物……变了？”
红衣少女谨慎未追，拉远距离，双手一挥，林暮所在之楼轰然拔起，地面塌陷，林暮坠落黑暗。
然这尚未足够，红衣少女又将附近整楼猛砸向林暮之处！
沉闷之声传至主城区边缘，烟尘扬起数米高。
红衣少女喘息，“呵……此番，总该死了吧……什么！？”
少女嘴角笑容瞬逝，因她看见……烟尘散去，林暮身影渐显，毫发无损走出废墟！
红衣少女方觉，林暮方才掉入地下室，且其下竟有垫子接住！
不止如此！楼体碎裂之板块砸向林暮时，恰在其头上相撞，成人字形砸下，而林暮恰在其中间。
板块非但未伤林暮，反与地面形成稳固三角形，扛住其他板块砸落之伤，使林暮安然无恙！
更奇者！碎裂之板块，还恰巧组成一条林暮走出之路！
“这……这什么情况啊！？”红衣少女慌乱了，此番不合常理之事，任谁见了都得懵逼。
她再拉山峰，猛砸向林暮！
然山峰恰撞附近楼体，位置偏移，巨大体积擦过林暮发尖，砸向别处，未伤林暮分毫。
林暮神情未变，一步步缓缓逼近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眼中浮惧，忙拔附近高塔，一齐猛砸向林暮！
巨响再起，烟尘再冲高空！
红衣少女因烟尘而视野受限，正欲驱散时……
一根木柱，已占其整个视野！
林暮猛挥木柱，砸向红衣少女脸庞！
“铛！”
“咕……呃啊啊啊啊！”红衣少女痛退数步，闷哼出声！
“你觉得这一击，亦是命中注定的吗？”林暮追击，再挥一击！
“铛！”
沉闷之声再响！
然正当林暮欲再追击时，失重坠落感袭来，他望脚下，见自己正坠无底深渊。
下一瞬，林暮消失，似从未存在。
“呼……”
见林暮消失，红衣少女如释重负。
“启程了吗？太好，险些翻车。仅提一句，便悟真正用法，真不愧……林暮大人。”
红衣少女平缓气息，接着手放耳边，似与人通话般开口：
“是我……嗯，对，林暮大人已启程……抱歉，是我的错，终是低估了林暮大人之能，但请放心，我保证……定让林暮大人全心走上我们已为他安排好的寻求残卷之路……”
“是，是……酆大师之事我亦会妥善处理，那厮擅自行动，自顾自的爽死了，必然会导致不可控之果……我会处理好的。”
……
林暮觉自己正坠于无尽深渊，却不慌乱，只觉遗憾。
“偏在此时被仙术传送走了，接下来似要去往其他残卷所在之处。唉，未能多抽那贱种几下，可惜，不过也罢，下次再见，定让她再无法露出傲慢之表……嗯？那是什么？”
忽然，林暮在无尽深渊彼方，望见了美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