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杀鸡儆猴
“龟甲符！”
“小挪移符！”
“轰！”
巨大气剑从天而降，好似一颗炸弹砸落，整个瀛湖为之一震。
湖心亭刹那崩碎，湖心桥四分五裂。
以逆水行舟、小莫为圆心，方圆百米内的水位瞬间塌陷。
恐怖压力之下，水流化作浪潮向四面八方激射。
渔帮众人如同被巨浪拍中的小舟，纷纷倒飞出去，手中的弯刀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
滔天巨浪回落。
湖中没了桥，没了亭。
只剩渔帮众人横七竖八地飘在水上，哀嚎声此起彼伏。
墨家“兼爱”，非到不得已，不会直接杀人，《非攻剑指》的定位也是护身功法，但有时候，死亡反而更轻松——这些帮众外表无伤，丹田已破，全被打回零级，而且全身的骨头都被剑气震碎了，要么等死，要么自己去死！
墨家弟子，即便致人于死地，也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远处，骑马赶来的赵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庄寒声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一剑吓到了。
他们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不对吧！
明气境是找气感、养真元，五重以后，能做到真元离体；第二境是筑元境，强化经脉，以后天反先天，开启天赋神通，能做到真元化形；第三境是定魂境，开拓识海，点亮神魂，真元进一步质变，外放布局成域……
这柄黑色气剑能够成形，毫无疑问是第二境以上。
成形之时，下方所有人明明能躲，却被压得动都动不了，这已经是领域了。
难道说……
这小丫头已经三十多级了？！
赵鑫瞪大了眼睛。
噩梦游戏升级难是出了名的，光有天材地宝还不行。
它不像武侠小说，没有境界的设定，内力可以不断叠加，像虚竹段誉几百年功力存在体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异界不同。
人的根骨是有上限的。
根骨越高，丹田真元储量越多，但有其极限。
当真元充满丹田，增无可增，就需要破境，以改变真元的形态，使之更凝练，才能腾出空间容纳更多真元，否则就只有爆体的结果。
功法的作用就在于此。
品级越高，锤炼的真元品质越好，破境就越容易。
想要改变真元，只有两种途径，一种是靠闭关自悟，一种是服用破境丹药。
就他知道的，眼下所有玩家都还在十级以内，这个小丫头应该也不例外，那她就算有奇遇，就算丹药管够，就算悟性惊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连破两个大境界！
第一，破境丹极为稀缺。
第二，破境丹只是增加破境几率。
第三，每一个大境界都需要时间沉淀消化。
根据秘笈记载，短短半年时间，是不够时间连破两境的，玩家也不例外，不然就是一口吃成胖子，中看不中用。
可从这一招的威力看，这何止是中用啊，简直太猛了！
赵鑫不明白，这丫头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这就是天才吗？像孙悟空？学艺七年，干翻三界？
“不好！”
庄寒声忽然道：“那两人还有余力！他们要跑！”
为了躲过这次灭顶之灾，逆水行舟和小莫毫不迟疑动用了压箱底的宝物！
二阶【龟甲符】，有防御之能，鉴定说能挡住二境修行者全力一击；二阶【小挪移符】则能在短时间内进行短距离瞬移。
都是护身救命的宝物。
虽然气剑落下，龟甲如同纸糊般破碎，但也争取到了【小挪移符】发动的一瞬时间。
符箓燃烧，符阵显现，空间转换之力带着二人上岸！
“噗！”
两人显出身形，同时喷出一口血，只是逸散的剑气而已，就已经让他们五脏俱裂，身受重伤。
两人的脸上再没有丝毫得意，只有无穷无尽的惊恐，眼角余光瞥向天空，只见青天白云之下，白凤振翅翱翔，在巨鸟背部，一男一女，眸光暗沉，冰冷无情。
不消分说，两人一东一西，开始夺路狂奔！
“哼！”
神后手掐印诀，施展术法，双掌当胸合十，一左一右两道分身分化而出，纵身跃下。
墨家分身术！
即便到了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她也不会离开杨彦，以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两道分身的力量只有本体三分之一，可对逆水行舟和小莫来说，一样是降维打击。
几乎瞬间，两道鬼魅人影已各自来到他们身后。
小莫懂蛊术和毒术，眼看分身杀到，连忙把乾坤袋里的剧毒、蛊虫一窝蜂全扔了出来，只希望能争取丁点逃命时间。
作为汉水渔帮的副会长，他的身家自然不少，但这两样东西，对偃甲之身的神后来说，毫无作用。
正如蚊虫叮不进石块，毒素破坏不了钢铁。
没有任何悬念。
分身随手一指点中他的心脏，随着一声惨叫，无数剑气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啊！”
小莫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活生生地撕碎了！
那种极致的痛苦，让他无比恐惧，无比胆寒。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之后，小莫眼前一黑，回到现实，但痛苦依旧，甚至更强烈。
除了神魂破碎之痛，似乎还夹杂了别的东西，疼的他蜷缩在床上痛苦哀嚎，不住的痉挛颤抖。
——以为不死，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你给我受着吧！
神后冷漠收回目光，第一道分身功成消散，第二道分身也快了。
逆水行舟修炼的是四阶功法《冥水经》，冥水真元特殊，走水路借水势，逃跑速度飞快，可还是快不过分身。
分身攻来之时，他使出浑身解数，先是幻化出假身企图迷惑神后，被瞬间识破，接着在周身凝聚水甲，试图防御，又被一指点碎。
“噗！”
逆水行舟再次吐血，倒飞出数十丈，砸在东面山壁上。
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慢……”
逆水行舟不愧是会长，《冥水经》也确实不凡，他正面中了分身一指，居然还没断气，用尽力气抬起头来，向着头顶哀求道：“别……别杀我……我愿意……”
分身走到他身前，轻飘飘推出一掌，下一瞬，肉身化为飞灰，磅礴掌力穿过人体，打在山壁上。
整个东侧山壁立刻出现裂痕，如同积蓄了太多水的气球，一下子嘣开，变成无数碎石簌簌落下。
众目睽睽下。
那座小山轰然倒塌。
一片死寂！
湖中的渔帮公会成员一时忘了惨叫，赵鑫、庄寒声看着那座山忘了呼吸。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那座山。
整个瀛湖地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一丝声音，每个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了无比的震撼。
这就是三十级吗？
这还只是三十级吗？
有种自家练武，人家修仙的感觉，举手间夷平了一座山。
他们之前还想打劫她……
赵鑫脸色苍白，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很清脆。
庄寒声看了看自己那瓶【七情六欲迷魂烟】，默不作声扔进乾坤袋。
杨彦也愣了一下，但他见过那位师傅更为玄奇的预言传道手段，也看过神后一指让那头一丈高的尸魔灰飞烟灭，还能稳住，轻声道：“杀鸡儆猴吗？玩家是不死的，相比知难而退，他们更愿意迎难而上。”
“不怕！”
神后拍着胸脯道：“无论多少次，我都一定保护好哥哥！”
“我倒是无所谓。”
杨彦沉吟：“角色与现实照应，之前的药已经起效，现实肉身肯定有变化，死后再建角色，差别不大，倒是你……”
杨彦担心的是，他现在还没有修复她的本事，万一受伤受损，就只能挺到他能修复的时候，中间“残缺”的时期，是很难受的。
如果是个死物也还罢了，堆库房就是，神后是个有思想的人。
当残疾人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当然知道杀鸡儆猴有效，但这样风险也大，尤其对神后来说，越是强大的、宝贵的，越能引起人的觊觎。
与其如此，不如暂忍一时，和光同尘。
“哥哥。”
神后明白他的想法，知道他是为自己考虑，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不用担心哦，鼠儿还有十一个兄弟姐妹，他们都是主人留给你的帮手，或许就在巧木宫中……鼠儿是最弱的，若是有天，真有人能伤我，甚至抓住我，我相信哥哥肯定已经找到更强的帮手，我也能放心用最后手段——墨门偃甲，宁死不屈！鼠儿不怕受伤，只要有这双眼睛在，我就是有用的，我可以安稳待在哥哥身边，等着被修复的那一天。”
神后天真烂漫，面对杨彦，丝毫没有面对其他人的盛气凌人。
她也完全没拿自己的安危当回事。
杨彦的心不是铁做的，面对这样的“妹妹”，他想防备也防备不起来，神后越是贴心，他就越不想失去，那就只能不断变强，强到所有人用任何手段都抢不走。
墨门偃甲，宁死不屈……
杨彦心中默念几遍，忽然笑了：“你要是哪天想走，提前跟我说一声，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不然遭不住。
神后嫣然一笑：“只要你不赶我，我就不走！”
“这回出名了，咱们以后多混山里吧，地广人稀，不好找，安全。”
“好啊，鼠儿会做饭！”
“我也会，挺好，饿不死了。”
“我给哥哥做肉羹豆饭，应该会很好吃。”
“我很期待。”
鸿鹄飞落岸边。
杨彦和神后顺着羽翼走下。
神后轻抚鸿鹄的羽毛，鸿鹄发出一声悦耳清鸣，振翅飞回玉佩，一切尘埃落定。
汉水渔帮的会长、副会长，以及三十三名公会骨干，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废了。
整个过程快的不可思议。
神后挥手，逆水行舟和小莫二人死后留下的法宝飞了过来。
两人的乾坤袋，还有逆水行舟的外套。
神后不用翻就知道里面有什么，哪件值钱，哪件有用，对杨彦道：“这件【冷月法袍】二阶中品，只有一个辟水符阵，中看不中用，可以卖了，倒是袋子里有几个哥哥能用的东西……”
她蹲下身开始给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
赵鑫和庄寒声骑马走了过来。
二人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汉中排行第五的公会，就这么没了……”
赵鑫看着瀛湖上惨叫的面孔，一阵头皮发麻。
这里每一个人都有四五级，过去明争暗斗中，也都对华灯寺造成过不大不小的麻烦，现在全被打回原形，而且他看得出来，这些人身受重伤，要么花大钱治疗，要么就只能选择重开。
够狠啊！
这件事之后，这俩人肯定声名大噪。
赵鑫转向神后，忍不住问道：“元姝小妹，你到底是多少级？怎么练的？！”
神后蹲在地上摆弄法宝，就当没听见。
杨彦打圆场道：“赵会长别生气，我妹妹自小不爱跟陌生人说话，至于她的实力问题，每个人都有秘密，赵会长见谅。”
说了等于没说。
赵鑫苦笑道：“我怎么敢生她的气，那可是逆水行舟啊，他的《冥水经》同样是四阶功法，不比我的《铁骨衣》差，杀他跟杀鸡似的，换了我也一样。”
庄寒声在旁边凑热闹：“我也差不多。”
杨彦叹道：“我比你俩都差远了，咱们仨共勉吧。“
庄寒声忍不住笑了。
赵鑫闻言不禁再度刷新印象。
这个【残兵败匠】还真是手艺人的性子，自己机关术造诣精深，自家妹妹武力高超，言听计从，如果他想，怕是整个汉中都能抢干净，但他一点没飘，自始至终都很淡定，不得不说，这份心性真是不错。
三人说话间，神后也将两个袋子里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小莫身上都是蛊、毒，已经丢的差不多，只剩下三只一阶【钻心蛊】、两只二阶【封灵蛊】，前者用来拷问，后者能封闭督脉，让人难以调运真元。
逆水行舟的乾坤袋里有一部四阶下品功法《冥水经》、一把形似峨眉刺的二阶中品武器【分水刺】、三张捕鱼用的二阶【天罗网】、五支一阶暗器【尖头刺蛇梭】、六颗疗伤止血的【红花丹】，品类繁多，五花八门，五颜六色。
别看阶位不高，现在已经发掘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也才四阶而已，还是各大公会不传之秘。
市面上能买到的也就是三阶，这里面随便一样东西都能卖个万八千，尤其功法武器，放出去绝对有大把人争着买。
“怪不得都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庄寒声常跟法宝打交道，看出了这些东西的价值，喃喃道：“我都想改行当土匪了……”
赵鑫没有说话，盯着那部《冥水经》两眼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