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举签
许云维从丁组主事宋云心的密室出来，表情略显怪异和莫名。
拉拢王泊不难，因为这相当于范无咎送给他的一大助力。
而对于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丁组主事宋云心，许云维没有什么拉拢的把握。
但因为徐岩透露，甲组主事杜骁是范无咎的人，所以宋云心就显得举足轻重。
许云维左右思量后，还是决定来试一试。
而拉拢之顺利，结果之成功，分外出乎许云维的意料。
“给我一个保证，半年后帮我收服一头五核浸灵兽，我站在你这一边。”
这是宋云心跟他说的话，简短而有力，既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也说明了条件。
其中还有对许云维的信任，因为站队是现在，收服浸灵兽是在半年之后。
对此，许云维很爽快地答应了。
对别人说来说帮助主事收服一头五核浸灵兽非常困难，尤其许云维现在还是主事身份。
五核浸灵兽，可是提司都少有敢招惹的存在。
但是半年后的许云维，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若是那个时候的他还不能做到这一点，以后争夺户部侍郎乃至尚书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这下就有十足的把握了！有王泊、宋云心的支持，加上我，四位主事就有三人站在了你这边，你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听闻结果的徐岩，忍不住挥了挥握紧的拳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安然若素的许云维，徐岩心中对其的敬畏愈发浓重。
短短两天时间，对方就拉拢了两位主事，要知道许云维做的事在某种形式上完全算得上逼宫！
“这件事，需要其他郡城的提司来督导，洛安、淮峦离横平最近，不过这大半年因为与黑神山脉摩擦加剧，洛安的提司恐怕不会管我们横平的事。”徐岩分析道。
“淮峦那边已经有人在赶来的路上了，你也认识。”许云维平淡道。
“你已经行动了？”徐岩吃惊许云维的迅速。
对方最快也只能是昨天才说服宋云心，甚至可能是刚刚。
如果淮峦那边已经有人在赶来的路上，那么说明许云维在拉拢王泊、宋云心之前，就已经联系淮峦的提司。
这样的胆魄……
“我也认识？你是说……”后知后觉的徐岩忍不住瞪大眼睛。
……
雄浑如海的气息忽然出现在户部横平所，上至范无咎、王泊等人，下至众多管事、小吏，皆是现身九层露台，只见那里一道熟悉的人影已是等候多时。
“姚淳安！”杜骁眯眼道。
下一秒，这位甲组主事就脸色一白，仿若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压迫，肩膀一矮。
他的表情不自然，有着屈辱不甘，也有惊慌惧怕。
“提司！”众多户部官员失声道。
王泊瞥向杜骁的目光闪过一丝嘲讽。
这家伙真是口无遮拦，难道他不知道姚淳安是为什么调回淮峦的吗？
现在的姚淳安，还是在横平的姚淳安？
另一股力量笼罩杜骁，将压迫他的力量挡开。
范无咎负手而立，冷言道：“姚淳安，不在淮峦作威作福，来横平耍什么威风？莫以为提拔了，就可以将我不放在眼里！”
“再怎么说我也在横平待了八九年，回来看看不是应该的，范提司何必说得我像个外人一样？”姚淳安呵呵笑道。
范无咎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而姚淳安也不再客气，一份印有户部主司官印的绿底卷书从其袖袍飞出，呈现在众人面前。
他的雄浑嗓音随之传开，敲动每个人的心。
“户部横平所主事许云维奏，提司范无咎无德无能，有失人心，特申‘举签’，以比之公，衡量得失，难以服众者，内察外调！”
“户部陇州所批准，户部淮峦所督导实施！”
哗——
随着姚淳安的声音落下，众人一片哗然，彼此互相对视，目光中皆是透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不过也有不少人表情迷茫不解，基本都是后来才加入的小吏，不禁向老牌小吏低声询问。
“张老哥，‘举签’是什么意思？”
“笨蛋，就是逼宫！逼上司下台！许主事上报州城，说范提司不能服众，要范提司退位让贤！”
王泊、宋云心都是看向许云维，眼中有惊愕之色。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许云维说的要他们在关键时刻投一签的意思。
“举签”，这是当地方某位长官失去人心后，下面的人可以越级上报，由上面派人来进行考察。
不说想要动摇顶头上司的地位本就是极为困难的事，光是这样有“以下犯上”的行为举措，就足够让众多人望而却步。
没听见官员们私下都称“举签”是“逼宫”嘛。
逼宫是什么？
逼皇帝退位，这可是诛九族都不够的谋逆大罪！
所以多少年来，几乎都没有“举签”的事情发生，也就导致众多官员忘了这么一条规章的存在。
显然横平所众人，也都记不得了，直到现在姚淳安当场宣布，才豁然想起。
“本提司无德无能，有失人心？许主事，这么大的帽子可不能乱扣啊！”
“你就算对本提司有意见，横平所一家人，内部关起门来商量就是，平白让整个陇州的户部都看了笑话，实在说不过去吧！”
范无咎面带温和笑容地回头看着许云维，只是那双眼睛已是低沉得如同山涧泉水，幽深而冰凉刺骨，令人心悸。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许云维才在横平所待了多久，就敢说范提司有失人心？你知道‘举签’意味着什么吗？自掘坟墓！”杜骁冷笑道。
此话一出，杨春熙、赵平作等人也是从震惊中缓过来，目光复杂地看向许云维。
不说“举签”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就是成功了，这样的行为可以说得罪了所有官员。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手下喜欢“以下犯上”。
如此就相当于给自己的官途添了最大的障碍，从长远来看，这的确是自掘坟墓。
“闲话少说！户部横平所众官员听令！设举签堂，列择位席、听位席！”
“主事、执事、管事，入择位，吏员在者，入听位！另邀吏部、礼部为听证官，举签之行，即设即察！”
姚淳安雄浑声音回荡开来，传遍整座高塔，也在偌大一片地域传开。
其他五部官员，皆闻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