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命门
黑色发丝遮蔽天地，从四面八方攻击着风之灵气凝聚的扣碗形气膜，杨春熙面色发白，拼力维持防御。
“杨大人，现在该怎么办？”数名贡献着力量的小吏中有人询问。
原本十六人的队伍，在被【怀咩】撞死两人后，还剩九人。
另外五人距离杨春熙太远，得不到力量庇护，下场只能是被黑色发丝吞没。
对于手下的询问，杨春熙没有回应。
敌人与她同是户部管事，实力相差无几，可外面还有【怀咩】，是比少女还要棘手的二核浸灵兽！
出自吏部的灵印，不只是修炼的根本，还是浸灵兽的容身之所。
修道者收服浸灵兽，灵印便会将之与修道者契约，使浸灵兽可以存在灵印之中，随修道者心意召唤。
并且收服浸灵兽会极大增强修道者体内的灵气，使其实力暴涨，这是仅有的几个可以弥补实力层级之间巨大鸿沟的方法。
按正常情况，收服了【怀咩】的少女，光是自身实力就会远高于杨春熙。
不过到底是户部管事，杨春熙同样有着底牌，那就是衍灵兵！
衍灵兵是执掌创造天道的工部，打造出来的神兵利器。
同样可以存在于灵印之中，同样可以增强修道者的实力！
“不能急，机会只有一次，必须一击毙命！”杨春熙平复着力量大幅消耗带来的不安情绪。
……
筑炉山深处。
看着【匙之门】关闭，将试图涌出的黑色发丝割断，许云维转身观察四周。
置身之处被巨大的山壁向上拱卫，正是在如同炉鼎的山体之中。
这里树木稀少，入眼皆是峭壁陡崖，许云维似有目的地寻找着什么，不多时就从嶙峋怪石之间发现一座山洞。
只通过流动的空气，他便感知到山洞里的异常，有生命之力的流动，却又散发阴邪气息。
“就是这里了！”
少女和【怀咩】都不在此处，威胁大大减少，许云维身形轻灵，飞入山洞之中。
不似外界的干燥，不算狭小的山洞，分外潮湿，许云维点燃火折子，山壁上水珠流淌出的水痕清晰可见。
若没有阴雨之羊，少女想要在筑炉山制造这样一个潮湿的环境，十分困难。
山洞不深，很快许云维就来到尽头，见到了意料之中的诡异景象。
几支燃烧的火烛挂在山壁上，勉强照亮了此处，一只只黑漆大水缸错落摆放，缸内盛满了浊水，一只只手臂，一条条腿脚，皆是小小的，白白的，是那些孩童的手脚！
这些手脚以惊悚的悬浮方式在水中划荡着，轨迹诡异，每一次划动都会产生起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阴柔力量，这些力量汇聚向山壁上的一幅画像。
那是一个躬身拄拐的丑陋老太婆！
“缸为庵，水为面，童为鬼……以童生鬼，祭其画容，果真是在养小鬼！”
就在许云维注视着画像的时候，那上面的老太婆突然动了，她诡异地扭转过头来，狰狞的面目如同厉鬼，双眸黑漆漆冷冰冰地盯着许云维。
“装神弄鬼！命门在此，何有嚣逞？”
许云维面不改色，抬手之间，洞穴内的气流涌动加剧，猛烈的大风如湍急江河从外面灌进来。
养小鬼这一邪术被发明出来，重点不是在攻击手段，而是修炼所用。
所以许云维通过【匙之门】躲开少女攻击的同时，传送来了大山深处，为的就是找到这如同祭坛一样的地方。
水缸聚阴，孩童为生。
既遮蔽天机，又将力量通过画像源源不断传递给施法者。
只要毁了这里，就能重创对方！
“呜——呜——”
散发着阴邪气息的黑雾喷薄，丑陋的老太婆竟是从画像中扑了出来，黑雾凝实身体，仅剩双脚还未化形。
望着活灵活现的鬼老婆子，许云维顿时了然少女的有恃无恐。
再有半天时间，这鬼老婆子就可以完全化形。
不过如今被他找寻到此处，少女的命门就完全暴露了。
“镇！”
许云维低喝一声，颈椎尾骨处灵印浮现，充满盎然生机的幽绿光芒涌入鬼老婆子体内。
丑陋无比的老太婆立时发出畅快的尖笑，气息不减反增，就连黑雾都变得浓郁汹涌。
生命之力，正是其求之不得的养料！
许云维神色自若，持续向鬼老婆子供给生命之力，对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胀。
笑容猖狂可怖的鬼老婆子变得慌张，挣扎身子就要抓向许云维。
“晚了。”许云维神色轻嘲。
轰——
冲至许云维面前的鬼老婆子，体内生命之力与水之阴气两种力量失去平衡，砰然一声全身崩溃，化作浓郁黑雾。
大风从许云维背后呼啸而出，将之吹散。
“来！”
许云维一手探出，画像被大风裹挟而来，水缸上那些孩童的手脚齐齐朝着许云维抓来。
“绞！”
许云维探出的右手猛然握拳，大风一瞬成卷，画卷连带无数孩童的手脚心被风刃绞杀。
……
“啊！”
一声痛彻心扉的凄厉惨叫从黑夜下的茂林响起，少女如遭重击，力量反噬下气息萎靡，整个身体倾倒在地上。
她望着大山深处，如同受惊的毒蛇，目光幽怨阴冷。
失去了力量支撑，遮天蔽日的黑色发丝齐刷刷断裂，露出扣碗形气膜内的众人。
噌——
一道幽幽的冷光在此时如闪电而过，少女大惊，匆忙间抬手试图抵挡。
但晚了，那道幽光洞穿了她的手臂，刺进了她的喉咙。
光芒暗淡下来，赫然是一根如同人体脊骨紧密排列的长鞭，在鞭子的另一头，是目光果决的杨春熙。
“衍……灵……兵！”
少女紧紧盯着面前的骨鞭，杨春熙手腕一动，抽回【脊骨鞭】。
少女扑通一声，后仰倒下。
生机从体内飞快流逝，在少女衣服下的后背，繁奥的印纹碎裂成光点消散。
而在灵印崩碎的一刻，【怀咩】发出痛苦的惨叫。
“咩！”
【怀咩】轰然一声倒地，大量的水之灵气从身上溢散。
随着主人的陨落，这头二核浸灵兽的生命也走向了终结。
两颗晶莹兽核升起，悬在空中，闪烁着暗沉的蓝色光芒。
充满阴邪的黑雾从少女尸体上消散，白皙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清秀的脸颊褶皱丛生，就连挺直的躯体都如同被大山压弯，呈现出夸张的弧度。
短短两个呼吸间，烂漫的少女就变成了驼背苍老的丑陋老太婆。
“这才是她的真容！”陇右溪有点反胃，捶着胸口说道。
望着那张满是褶皱的面庞，杨春熙眼神微紧：“马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