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江陵地方盛兴衰，而今欲沦葬身所
麦城是张灯结彩的庆祝。
百里外，江陵城却死气沉沉。
吕蒙的三万五千大军，为了围攻关羽，之后又着急撤退，折损人马达一万多。
陆逊的两万禁军更是惨不忍睹，李异、谢旌所率领的禁军先锋，所剩不足三千，陆逊亲自统帅的一万禁军，也折损过半。
朱然的五千新兵，死的死，逃的逃，等江陵战火平息，居然只剩下两千人了。
原来总计有六万大军，现在一场大战下来，江陵城内的兵马，仅三万五千左右。
而且短时间，不会有兵马来援江陵！
吕蒙大发雷霆，朱然他没有责备，给杜渊等人开门的北门守将，直接让吕蒙下令处斩了。
等诸将齐聚南郡太守府。
大堂内是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潘璋没死，只是受的伤很重，他同样来商榷要事，只不过是躺在铺好的床席。与他一起的还有李异及其他将校……
“吴侯要我等镇守江陵，而今江陵之现状，都拜我等所赐，诸位食君之禄，愧否？”吕蒙扫视。
凡是他目光所及之处，将校们无一人敢与他对视，几乎都是低下头去。
整个大堂内，还昂着头的人。
唯有陆逊陆伯言！
吕蒙从主位离开，缓步走向将校。
“我不明白，江陵地方，周秦汉大规模征战数十次，是非曲折，难以论说。但史家无不注意到，正是在这个古战场上，决定了多少盛衰兴亡，此兴彼落……”
“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垂头丧气，仿佛收复荆州对于我们注定了凶多吉少……”
“一月前，我们从江陵踏上征途，准备收复荆州，大吴之地尽归一绕。本军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真可谓占尽天时，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短短一月，这里竟至于一变而为我等葬身之所了吗?”
最后一句，吕蒙几乎是吼出来的。
有将校默默攥紧了拳头。
比如马忠，他现在就憋着一口气。只要吕蒙下令，随时都可以领兵去攻打麦城。
朱然则回应吕蒙：“大都督所言极是！失利不可怕，畏惧蜀军，觉得无法再收复荆州，才会真正摧残我们，我大吴军士是败不馁的！”
“收复荆州！收复荆州……”将校们齐声。
原本积压在他们心头的阴霾横扫一空。
几乎每个吴军将校都热血沸腾，吕蒙随时下令，他们随时都可以开赴麦城，收复荆州。
片刻后激情散去。
要赶走关羽，真正收复荆州，需要依靠的是长久之计，而非脑子发热，今天去攻打麦城，明天也去攻打麦城，每天都因为攻打麦城折损兵马。
“喀喀……”吕蒙重咳，“收复整个荆州还需从长计议，诸位将军，可有良计献予本都督。”
“大都督，”傅士仁抱拳走出人群，“我军损兵折将众多，若要收复麦城赶走蜀军，需与曹魏合谋。”
“荒唐！”孙皎呵斥，“曹魏素来奸诈，我军刚经重挫，正是将疲兵少之时，此时与曹魏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岂不闻引狼入室之故？”
堂内的将领在这一刻纷纷开始争吵。
“麦城固小，兵多将广，士气高昂，不与曹魏合谋，攻打麦城当用何计？”
“襄阳徐晃、樊城曹仁，皆曹魏名将，昔关云长侵略襄樊，两人恨，关云长必是入骨，此番我等若许以明利，讲其利弊，徐晃、曹仁必愿相助……”
“许给曹魏好处？只是些蝇头小利，他们又如何会动心，只怕让他们提条件，他们一定会趁机狮子大开口，说不定让我们把江陵给他们！”
“我们与曹魏合谋，说不定徐晃曹仁就盯着江陵，我们大败的消息，他们肯定也得知了。现在我们去找他们，反而有可能落入他们的圈套……”
将校们各执一词。
大堂几乎快吵成菜市口。
朱然先忍不了了，“都闭嘴！”
被训斥了，将校们才懂得安静。
“大都督，陆部督……”朱然抱拳，看着吕蒙陆逊，“大家的言下之意，想必都督和部督都已经知晓，还请定下收复荆州之策。”
吕蒙抬手瞥了一眼陆逊，“此次江陵险些失守，多亏陆部督领兵及时赶到，究竟该如何攻打麦城，收复整个荆州，本都督想听听陆部督的见解。”
原来整个江陵城，是吕蒙的一言堂。
现在陆逊来了，吕蒙不能不考虑陆逊的感受。而且要没有陆逊及时领兵赶到。
吕蒙丢了江陵，便只能以死谢罪！
陆逊星目微闭又很快睁开，他的眸子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本部督确有攻麦城，不放关羽回蜀地之策，军中之奸细，着实令部督都心寒。”
将校们的脸色刷刷刷出现了改变。
他们如此惨败给蜀军。
莫非江陵真的出了奸细？
朱然愤愤然：“最反复无常之小人，当属糜子方献城降我大吴，而今又归蜀军……”
不少将校点了点头。
糜芳能背叛东吴，是出乎意料的！
毕竟糜芳都做出了献出整个南郡的事，即便糜芳帮蜀军日后夺回去，都无法挽回他曾经造成的损失。
“陆部督所言有理！江陵军中确有奸细，只是这奸细向来嘴硬，”傅士仁盯着人群中的马忠。
上次麦城一战。
马忠算是被傅士仁，彻底认定是奸细！
而马忠被傅士仁盯着。
他自然也不好受，
不过马忠也不可能突然去辩解。
毕竟没有人指名道姓，骂他马忠是奸细！
而堂内的将校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他，一时之间都怀疑自己身边的人，是蜀军的奸细。
吕蒙看不下去了，他摆了摆手，
“除陆部督，朱然将军，其余人退下吧。”
江陵吴军能有如此大败。
军中必然是有奸细的！
陆逊有办法赶走关羽，收复麦城。
那这个计策就不能让奸细知道！
现在军中可以怀疑的对象太多了。
毕竟江陵的将领们，或多或少都与蜀军有了接触，谁都有是蜀军细作的嫌疑。
将校们都在离开，
马忠则在大堂门口徘徊。
他想向吕蒙澄清，他绝不是奸细。
只是他又觉得吕蒙不信。
最终马忠还是一咬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