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月之约
林述周迎着他的目光：“雨薇是帮我找资料。太晚了，她不敢回家，所以……”
“所以就住宾馆？”陈国平冷笑，“一个高三的女孩子，大晚上的，跟男生开房。林述周，你是觉得我这个当父亲的很好说话？还是觉得你们已经长大了，可以为所欲为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陈国平严肃的面容。
“叔叔，不管您相信不相信，我们什么都没做。”林述周直视着陈国平的眼睛，“把雨薇送进宾馆后，我就离开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陈国平挥了挥手，语气缓和了一些，“我今天找你聊，是为了雨薇的未来。我想，你也希望她能更好。”
他停顿了一下，拿起桌上的一份成绩单：“从年级第八名跌到第四十五名。林述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现在离高考还有半年，如果继续这样下去……”
林述周握紧了拳头。这一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让陈雨薇耽误了多少时间。那些整理资料的深夜，那些帮他跑工厂的下午，本该是她复习的时间。
“你知道雨薇最近一个月请了几次假吗？”陈国平翻开一个笔记本，“光是晚自习就请了五次。去干什么？不就是帮你忙那些机械厂的事？”
他合上笔记本：“我承认你很成功，高中生，已经赚了几百万。Nature封面的科研论文作者，德国公司的技术顾问。这些成就无论哪一个，都很了不起。”
林述周正要说话，陈国平摆摆手：“但这是你的路。雨薇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她不是某人的附庸。”
雨声渐大，林述周沉默了片刻：“叔叔，您说得对。这都是我的错。”
陈国平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痛快地承认。
“给我一个月时间。”林述周突然说，“让我帮雨薇重回年级前五。”
“你？”陈国平露出一丝讥讽的笑，“你整天东奔西跑，哪来的时间辅导她？再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借着辅导功课……”
“就一个月。”林述周打断他，“如果一个月后她还是这个成绩，我主动离开。但如果她能回到前五名，您就不要阻拦我们来往。”
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窗外的雨声。
陈国平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最近的事迹堪称传奇：为了给父亲治病，一边修机床一边做科研；十八岁就发表 Nature论文，连德国专家都对他心服口服。作为一个从教二十多年的老师，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别的男生，他根本不会让对方踏进这个书房。可林述周不一样。这孩子有真本事，而且……他瞥了眼桌上那份 Nature论文的复印件，心中暗叹：这才是真正能成大事的料。
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好。”陈国平终于开口，“一个月，我给你这个机会。”他顿了顿，“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只能来我们家辅导，就在这间书房。”
林述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你眼皮子底下，总放心些。
“好。”他点点头，“就在这里。”
“那从明天开始。”陈国平站起身，示意谈话结束，“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天才高中生’有什么过人之处。”
“今晚就开始。”林述周说。他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陈述的口吻。
陈国平一愣。这小子倒是急不可耐。他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林述周继续说道：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二十九天。耽误一天，就少一分希望。”林述周起身，“我去客厅叫雨薇拿课本来书房。”
望着他走向门口的背影，陈国平摇摇头，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难怪这小子能把德国专家都折服了，这份认真劲儿，确实不一般。
“那就今晚开始。”他拉开书桌右边的抽屉，取出一叠空白的草稿纸，“我也看看，你准备怎么帮她扳回这个局面。”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今晚就开始。”门外的王玉兰听到这句话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知道，只要林述周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书房里的谈话已经有了结果。
她悄悄望了一眼女儿。陈雨薇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握着笔，一道题也没做完，整个人紧绷得像根弦。
“雨薇，”林述周的声音从书房传来，“把物理课本和近三次月考的试卷都拿来。”
女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王玉兰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收拾书本，不禁笑了。
“我去煮碗面。”她转身走向厨房，“大晚上学习，总得垫垫肚子。”随后又扬声问道：“国平，你喝不喝咖啡？”
“给我一杯，”陈国平的声音难得地温和，“也给林述周泡一杯。”
水开了，面条下锅的声音和着温暖的灯光，驱散了刚才的阴霾。王玉兰从柜子里找出珍藏的火腿，切了几片放在面上。
这孩子，她想，就算在德国专家面前谈笔记本，估计也是这么沉着镇定吧。
书房里，父女俩正襟危坐，而林述周则坐在书桌对面，认真地翻看着陈雨薇带来的试卷。
“最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吃力的？”林述周一边看试卷一边问道。
“大概是上个月开始。”陈雨薇偷偷瞄了眼正在批改作业的父亲。
林述周明白她的顾虑，转而问道：“这道题你是怎么想的？”他指着物理试卷上一道关于电磁感应的大题。
“我……我知道要用楞次定律，可是……”陈雨薇的声音越来越小。
陈国平的红笔停了一下，但没有抬头。
“让我们重新分析一下这个问题。”林述周拿出草稿纸，“闭合电路中的感应电流方向是怎么判断的？”
“根据右手定律……”陈雨薇开始在草稿纸画图。
林述周注意到她的手有些发抖，“别紧张，就当我们在平时讨论物理题。你的基础很扎实，只是最近思路有点乱。”
这时，王玉兰端着面和咖啡走了进来。
“先吃点东西吧，”她笑着说，“学习也得有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