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起舞
东京最纸醉金迷的地段，极乐天都宛如一座不夜城，霓虹闪烁，灯红酒绿，奢靡之气从每一扇雕花窗棂、每一道绫罗帷幕中渗透出来。
门口豪车如林，进出的皆是西装革履的权贵或浓妆艳抹的佳人，他们在这欲望的漩涡里寻欢作乐，沉醉不知归路。
而在极乐天都最隐秘的顶楼奢华包间内，灯光暧昧昏黄，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与上等烟酒混合的馥郁气息。
这个顶级套间的地面上铺着传统的榻榻米，室内用简约的白纸屏风分隔，窗户敞开，放进满地的月光。
白木屏风边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搁着一个白瓷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还未绽放的春桃花
源稚女坐在榻榻米上，他一袭华丽的红色和服，上面用金线绣满繁复精致的花纹，宛如流淌的晚霞。
此时，他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扇面上绘着一幅墨竹图，竹影摇曳。
他在等待一个人，等待一个需要盛装迎接的人。
门悄然被推开，王将大步迈入，他身形高大魁梧，裹在一袭黑色长款风衣之中，行走间带起一阵肃杀之风。
脸上依旧戴着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能剧面具，惨白面容配上鲜红嘴唇、粗黑眼线以及黑幽幽的牙齿，仿佛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鬼。
“所以，那个神秘人找到了吗？”王将的目光中透着审视。
“找到了，并且交流了不少东西，有些东西很重要，所以才需要我直接向王将您汇报。”
源稚女微微低头，恭敬地回应着，可他的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冷意，那是压抑许久的仇恨与决绝，此刻正伺机而动。
“什么？”王将身子微微前倾，似乎有些好奇与期待。
“神秘人说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叫做守尸。”源稚女一字一顿地说道，语调平稳，但是隐隐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什……”王将刚要开口追问，那第二个“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源稚女手中的刀已然如一道闪电般划过他的喉咙。
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锋利的刀刃瞬间破开肌肤，带出一片鲜血，那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溅落在周围的地面与墙壁上，瞬间让氛围变得血腥起来。
源稚女却没有丝毫停顿，他在这弥漫的血腥中尽情地舞动着，身姿轻盈却又带着一种狠厉，手中的刀与他的身影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好似他们本就是一体。
他身上那盛装的红，本是华丽而张扬的色彩，此刻与那飞溅的鲜血红交织在一起，在这昏暗的空间里组成了最妖异的画面，仿佛一幅来自地狱的绝美画卷，透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却又忍不住为之瞩目的诡异魅力。
源稚女这次没有丝毫恐慌，曾经那个面对王将总是满心畏惧的他早已不复存在。
此刻的他，眼中只有复仇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他舞动着手中的刀，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就这样将王将的头颅利落地取下。
那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惊愕与难以置信，可那双眼睛却再也无法透出那令人胆寒的威慑力了。
源稚女弯下腰，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缓缓捡起王将的头颅，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包内，那神情无比庄重，仿佛此刻他手中捧着的并非是一颗刚刚被砍下的头颅，而是一件无比珍贵、承载着重大意义的圣物。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种仪式感，似是要将过往所遭受的痛苦、屈辱以及那深深的仇恨，都随着这个举动一并封存起来。
就在这时，樱井小暮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些许完成任务后的轻松，看向源稚女的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感，有担忧，也有期待。
她轻声报告说：“已经收拾好足够的现金和不记名票等方便携带的财物了。”
她的声音在这略显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打破了那短暂的沉默。
源稚女听闻此言，却仿若未闻一般，只是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具被自己砍掉头颅的王将尸体，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笑容，那笑容起初还只是微微勾起嘴角，可渐渐地，竟越发肆意起来，最后竟笑得特别失态。
那笑声中夹杂着多年压抑的情绪释放，有大仇得报的畅快淋漓，也有对往昔自己被操控、被折磨岁月的一种宣泄，回荡在这空旷的室内，让人听了不禁心生寒意。
“炸弹和汽油已经布置好了。”樱井小暮继续说道，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与这一切彻底告别、迎接未知未来的准备。
源稚女听到这话，笑声戛然而止，他像是瞬间从那癫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沉默片刻后，默默地端起旁边放置的烈酒，仰头一饮而尽。
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好似在为他这即将开启的新生壮行。
随后，他反臂搂住樱井小暮的脖子，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的双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接着，便缓缓低下头，亲吻她的嘴唇。这个吻，漫长而深情，似是包含了千言万语，又似是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爱意与感激。
许久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樱井小暮的眼睛，轻声说道：“和我一起走吧，看看王将还能不能重新活过来，如果头颅还在手上，王将重新出现，那说明不过是没杀到真身。”
樱井小暮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非常小声地回答道：“好。”
表面上看，她只是简单应了这一个字，可那微微颤抖的嘴唇，以及眼底深处那藏不住的喜悦与满足，都昭示着她此刻内心的激动与幸福。
这么多年，她一直默默地陪在源稚女身边，历经风雨，如今能听到源稚女这样的邀请，哪怕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与危险，她也觉得无比满足了。
就在这时，一套蓝白相间的铠甲出现在源稚女身上，那铠甲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清冷而神秘的光芒，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蕴藏其中。
源稚女轻轻地抱起樱井小暮，朝着楼外走去，没有丝毫犹豫，走到边缘处，便纵身一跃，朝着楼下跳去。
刹那间，火焰在他身后猛地生长起来，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如同一头愤怒的巨兽，张牙舞爪地吞噬着一切，将这里的罪恶在背后无情地烧灼着，似是要将过往的黑暗与不堪都付之一炬。
而源稚女抱着樱井小暮，却并没有如常人那般向下坠落，那铠甲竟带着他们缓缓升起，而后在皎洁的月光下，朝着东京外的方向悠然漫步而去。
远处传来的梆子声变成了这个场景的背景音乐，对源稚女毫无影响。
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那燃烧的火焰在身后依旧烈烈作响，见证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告别与新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