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那美貌的干妈

高考完的第二天，我爷就开车带着我回老家宅子，去上香。

六个小时的车程，我实在熬不住，头磕在车窗上边，磕了一路也挡不住困意。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天又黑又低，老家宅子的台阶又长又高，我仰起头也难以看见我儿时熟悉的木头院门。

石阶左右立着两座灯樽，点着幽蓝的烛火。

我走上那石阶，感觉脚底沉重，我低头一看，石阶变成了青玉石砖。

我意识到我一定是在做梦，可梦中情景却不由我控制。

我两步就到了院门前，再回头往下看去，那石阶仿佛万丈悬崖，黑暗一片。

那院子里堆着砍回来的竹子，旁边还站着些人，是谁？

“贴对联。”

谁把一个“福”字放到我手里，我一看周围，不见一个人。

我跳下那万丈高的石阶，往那院子里一跑，院子里的人我竟然一个都不认识，他们的穿着老旧，也看得出来蓝的绿的，还有喜羊羊和美羊羊的图案。

我上去笑了一声，问哪位帮我家贴个画啊？

人群一哄而散，却有一个老太太走近来。

她带着一个破毛线帽子，身上一件旧夹克，一条棉裤子，都是黑色的，看上去很脏。

她对我伸手，笑着一脸褶子。

“劳驾您老人家了。”我恭敬的把年画双手递给她。

她只对我笑个不停，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二小子！”

我听见爷爷的声音，我望向院门却不见人，我再回头，那老婆婆也不见了踪影。

我猛地醒转，睁开双眼看见是爷爷，我满头大汗，心悸难平。

“爷，我刚才，做了个梦。”我跟他说。

爷爷没有说话，只是对司机说，“把东西搬进去，两天之后来接我们。”

我扒着车窗往外看，看见片片菜畦稻田之间，多是瓦砾平房，寸步小院。

我下车去，跟着我爷走在新打的水泥路，穿过一片竹林，走过一片荷塘，到了一个小院落前。

不过是个破败小瓦房，红砖累的院子也看着弱不禁风。

这是我的老家院子？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二小子，过来。”爷爷用一把铜钥匙开了门上的老锁，我跟上去，看见堂屋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发白的木头桌子，上面摆了一个绿瓷碗，墙上挂了一副画轴。

爷爷去把那画轴打开，上面毫尘不染。

画里是个撑伞的女人，穿着黑色旗袍，只留了个背影。

“爷，你偷藏美女画？”我惊叹。

爷爷扬手给了我一巴掌。

“跪下！”

我大惊，让我给一个美女跪下？

我慢慢跪下，这地方多少年没人住了，地板又冷又硬，地下寒气跟蚯蚓一样钻出地面，咬进骨头里。

“磕三个头。”

我不敢说话，听话磕了三个头。

我要起来，我爷爷按着肩膀不让。

我十年没回老家了，不是我不想回来，是我爷爷不准。

这一次爷爷带我回来好像是因为听了个道士的话。

“二小子，这是你干妈，你小时候就是她带大的。这次回来，就是让你去看望看望她。”

我有个干妈？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呢？

“我爸妈知道这事吗？”我问。

我爷爷冷着脸，我忙低下头，不敢再嬉皮笑脸。

“天擦黑的时候，你带上这个瓷碗，去后山，往林子里走。”

我爷从行李里面拿出来一个包裹，用油纸封好的，里面放了一排白蜡烛。

爷爷挑了一根，立在瓷碗中央，我拿手去碰，那蜡烛稳稳立住。

“爷，你跟我透个底，我干妈是怎么来的？”这谁不会怀疑？

我爷要不就是被那个道士骗了。

“咱们家做的行当，容易犯邪祟。你出生之后灾病不断。你师爷抱着你回来，在咱家坝子下面，找到一条黑蛇。你师爷作法，请黑蛇做了你干妈。。。”

我听到一半，毛骨悚然。

“你一岁的时候，黑蛇上门送了当年你师爷留下的寄名符，然后我就把你送进了山，等你长到六岁，黑蛇把你送回来，留下了这幅画轴，让你十六岁生日之前，回来再见她，不然性命不保。”

爷爷看上去不像是在给我讲故事。

我听得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