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持戈射落长河
一缕缕煞气，自迟小渔体内弥漫而出，而后升腾而起。
并没有什么太过惊人的异象，但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种扑面而来的冰冷感。
迟小渔双手持戈，侧身而立，身躯微向后仰，而在他的上方，是一条如怒吼般咆哮的大河。
此时的迟小渔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笑容。
那肉嘟嘟的脸颊上，由内而外的透着一股坚毅。
“咦？”
北幽阵营中的沮将军眼眸一亮，抬头看向场内。
要论场中谁对兵家的气息最为敏感，无疑是他这个带兵之人。
原以为燕回的比斗结束，场中的事情和北幽再无关系。
没想到竟还出了这么一番变化。
“燕回，场中这小子你可认识？”沮将军挑眉问道。
“谁？迟小渔啊，当然认识。”
燕回抬头看去，颇为随意的开口。
这段日子，他们几个早就混的相当之熟。
要论关系，嬴铮自然不用说，那是自小认识的至交好友。
而除了嬴铮外，迟小渔和燕回的关系，反而慢慢超过了先认识的赵玖。
“这死胖子，果然还藏了一手。”看到迟小渔突然来这么一手，燕回心中倒没有太多的其他想法，只是有些忿忿。
一直以来，迟小渔对很多事都是遮遮掩掩的，再加上还有重色亲友的前科，不知道被燕回吐槽了多少次。
“是个好苗子啊。”沮将军幽幽开口。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原以为是儒道之中，没想到还冒出个兵家。”惠施朗声大笑。
而且越笑，双眼中的光芒就越炽盛。
相比于儒道的内斗，儒兵两道的对碰，无疑要更加热闹。
眼看着迟小渔身上的气势爆发，惠施总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发痒。
只可惜，场中的都是年轻一辈，他实在是不太方便插手，要不然他名家必定要凑个热闹。
“这迟小渔，怎么不动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迟小渔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变化，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场中不止赵夭夭，还有很多人都出现了同样的疑惑。
毕竟抛却其他因素，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最大的目的还是看热闹的。
可现在两场战斗，一场太过深奥，另一场打着打着又突然静止了，也难怪众人不解。
“他没有把握。”
阳平君开口为赵夭夭解答了疑惑。
“兵道是沙场之道，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同样，一个兵家门徒，若没有经过沙场历练，也是完不成真正蜕变的。”
说话之时，阳平君的目光也落向场内：
“如今是单人比斗，迟小渔无兵无阵，只能通过自身凝练而出的煞气，于兵道而言，本来就是一个劣势。”
“而更重要的一点，迟小渔虽天赋不错，但终究没有上过战场，所以他的一身煞气，并不算纯粹，在我等眼中，显得有些虚浮。”
“啊？那迟小渔不是输定了。”赵夭夭惊呼。
“此话倒也言之过早，于真正的兵道而言，如今的迟小渔还只是略懂皮毛，但对面的田瑜也同样如此。”
“那长河看似唬人，其实根基同样不足。”
“若要评价，不过半斤面对八两罢了。”阳平君点评道。
“所以两人的胜负，其实就在毫厘之间，迟小渔迟迟未动，是在蓄势，而对面的田瑜同样心有顾忌。”
赵夭夭恍然的点了点头。
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场内。
场中这么多人，有人一头雾水，自然也有人看出了内情。
他们知道，场中两人看似谁都没动，局势也陷入了僵局。
但实际上，两人都在积蓄力量，真正的爆发就在顷刻之间。
而那时，也就是分出胜负的时候。
“嗡～～～”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一阵轻响。
迟小渔周遭的空间突然出现了褶皱。
一轮暗红色的圆日突然凭空出现，而后是无边无际的黄沙。
远远看去，那无垠的大漠之中，有一条直如龙脊的线条，通天而起，下连大漠，上接圆日。
“好美。”
赵夭夭不由自主的惊呼了一声。
但她没有发现，一旁的阳平君眼中，竟是浮现了惊异讶然之色。
“咚，咚，咚。”
也就在所有人惊讶于这突然出现的大漠孤烟之景时。
一道道宛如重鼓的蹄声，莫名响起。
“马蹄之音，哪里来的马蹄之音。”
不知道多少人同时开口惊呼。
“快看，是那黄沙之中，天啦。”
突然，有人惊呼开口。
下一秒，所有人赫然发现，迟小渔身后的无垠大漠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道蚂蚁大小的黑影。
而后越来越大，直至露出真容。
“这怎么可能？这小子……”
沮将军不可置信的惊呼一声，很明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场中的裁决官惠施，此时的一只手也死死的揪着自己的胡须，显然也不理解场中的这一突然变化。
“嗯？”
不过这种表情出现仅仅只有一瞬，下一秒，惠施就突然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一道道高亢悲凉的诵读之声突然响起，而且越来越响。
“好家伙，这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惠施一把揪掉了下巴上的一缕胡子。
因为此时那高昂的吟诵之声，赫然是来自迟小渔身后荒漠中的那支并不真实的军队身上。
是的，高声朗诵无衣的，正是那支看不清具体容貌的军队虚影。
声音传出的瞬间，迟小渔身上的气势瞬间暴涨。
一股股冲天的煞气汹涌而出。
“我的乖乖，这两个小子，到底是谁想出的主意，竟想出了这种办法。”
惠施的声音依旧带着赞叹。
因为此时，嬴铮的身侧同样响起了无衣的朗诵之声，而他的身后，也出现了澎湃的兵戈煞气。
“好家伙，好好的一场单人比斗，突然变成了联合双打，这让对面怎么打？”惠施摇头笑道。
原本，场中的两场比斗，是互不关联的。
嬴铮和颜理的书道对决，迟小渔和田瑜的儒兵之争。
但现在，嬴铮和迟小渔之间竟然有了勾连。
无衣本是沙场之诗，而嬴铮笔下的无衣，刚一出现时，就有着金戈铁马之势，可谓深得战场之味，不过这在书道对决中，并没有太多的帮助。
金戈铁马和秋水伊人，并没有高下之分，看的无非是双方的笔力和实力。
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原本迟小渔的弱点是，孤身一人，煞气不纯。
但借着无衣异象，有铁骑自大漠而来，刚刚好补上这个弱点。
而嬴铮则是自身境界稍弱，加上无浩然之气加持，所以一首无衣缺了几分韵味。
现在，迟小渔那边涌来的煞气，同样恰好不足了这一点。
“啧啧，风借火势，火助风力，好一个奇思妙想，当真珠联璧合。”
惠施连连大笑。
这种怪异却极端和谐的相融，场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
关键是，对面一方还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一起比是端木宏自己的建议。
只是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嬴铮，还是迟小渔起的主意。
这样的突来合力，肯定有一个人先行推动。
只是因为没有预料，连惠施也看不出，到底是哪一个小家伙动的手脚。
“真是有意思啊。”
“杀！”
就在惠施轻笑着评论的时候，随着浓郁煞气涌入，面色被涨得通红的迟小渔，终于忍受不住，怒吼一声，手中的长戈朝上脱手而出。
红日坠落，大漠消散，连同朗朗诵读之声，都一起涌入了长戈之内。
耀眼的光芒冲天而起，如巨龙抬头一样，横空而过。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空中的长河拦腰被截成两段，而后彻底崩散。
于此同时，另外一侧，也恰好传来一声清脆的卡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