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龙蛇之变,借势而为!
“你们年轻人不知道,像咱们云山这样的矿山,云家足有七八座,所有矿山的奴隶加起来接近三千人。”
“人多就怕出乱子,所以每个矿场都派有武夫镇守。”
“赵虎是靠他爹赵二爷的关系,才当上了云山矿场管事。”
“别看他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和别的矿场管事比起来,他屁都不算……”
“我听说,云家的护院,个个都能手撕虎豹,一拳能打倒一堵墙。”
赶着拉矿石的驴车下山途中,老何的嘴就没闲过。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老年人见多识广,若是老何不说这些,韩昭还真不知道云家竟然如此强盛。
韩昭心中暗作评估。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对付赵虎那种不入流的货色,倒是绰绰有余,但遇上真正的高手,怕还是不够看。
拳经上说,君子有龙蛇之变。
时机未到,如蛇伏行于地,食埃土,饮黄泉。
待得修行至臻,便可一飞冲天,化蛇为龙。
如今云家势大,我道低微,还须借势而为。
脱奴籍,报父仇,恢复自由身的事情,万不能心急!
……
盐池坊,位于云山脚下。
此地原是一座乡间集市,后被云家买下,改造为如今的作坊。
大大小小的盐池,星罗棋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咸味。
从山里开采的云母原矿,全部都要运送至此,经过粗碎,投入盐池盐渍数日。
然后送入锅炉房,经过蒸煮、磨粉等繁琐工序,炮制成“云母粉”,方可入库封存。
此时,盐池坊唯一的一栋二层小楼内,一名姿容端雅的白裙女子,端坐案前,仔细翻查着云母粉库存账目。
“二小姐,您突然到访,我这条件有限,什么也没准备,这是犬子赵虎前次从洞庭湖带回来的君山银针,成色一般,您别嫌弃。”
赵二爷满脸堆笑,小心伺候着,心中却在犯嘀咕。
以往盘点库存,最多也就是派个“账房先生”来,压根犯不着让堂堂云家二小姐亲自到访。
云家二小姐云轻歌此来,只怕不是盘点库存这么简单。
莫不是,那件事情露了马脚?
但也不可能啊,我处理得很干净!
云轻歌冷不丁开口道:“近来,市面上出现了一种‘冰玉膏’,功效与我们云家的独门秘药‘云母膏’相差无几。里面的主要原料,正是云母粉。”
“赵总管,你说说,整个榆凉县的云母矿山都在我云家掌握之中,他们的云母粉是从哪里来的呢?”
赵二爷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是故作疑惑:“这,小的不知啊。”
云轻歌柳眉微蹙。
“真不知?”
“二小姐,您该不会怀疑是我暗中倒卖了云母粉吧?我侄女可是云家的三姨太!云家的事就是我们赵家的事,我们一家可是对云家忠心耿耿啊!”
“我没说是你倒卖了云母粉,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云轻歌丢下账本,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又问及奴隶的住宿饮食、以及盐水使用情况诸事。
心中却暗自咬牙:这老东西,八成有鬼!
只是这家伙手段高明,账目做得天衣无缝,但从账本上来看,并无不妥之处,一时还真抓不住他把柄。
而且这赵二,还和自己老爹的三姨太沾亲。
那三姨太绰号“满床飞”,把老爷子迷得五迷三道的,一直和他们二房较着劲。
自己若是没有实证强行把这赵二撸下去,到时三姨太在老爷子那儿吹吹耳边风,只怕倒惹得一身臊。
恰在这时,赵虎带伤闯入,哭咧咧告状:“爹,不得了啦!那奴隶韩昭把我打成重伤,还带人下山来了,看架势凶得很呐!”
“什么?这群猪狗,想跳槽不成?!”
赵二爷闻言脸色一沉,忙向云轻歌拱手:“二小姐且请稍坐片刻,容我去料理了这帮闹事的猪狗,再陪您细细查账。”
赵二爷领着赵虎气势汹汹下了楼。
云轻歌竟似来了兴致,心中阴霾顿扫,对身旁女护卫紫燕挑眉道:“还有奴隶能把赵虎揍了,多新鲜!且瞧瞧去。”
说罢,裙裾摇曳,款步走向窗边,居高临下望去。
楼下空地,赵二爷的手下,总共十多个精壮武夫,手持铁棍,将韩昭一行人团团包围。
云轻歌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韩昭身上:“这身子骨也不壮啊,怎地能把赵虎打得哭爹喊娘?”
赵虎捂着骨折的手腕,拖着哭腔指着韩昭:“爹,就是这小子打折了我的手腕,您可得为我做主!”
“废物!连个奴隶都打不过,这么多年的云母膏白吃了?”
赵二爷恨铁不成钢,教训了赵虎一通。
随后目光阴鸷,细细打量韩昭,忽而冷笑:“哼,我道是谁,原来是韩百川的崽子。”
“当年你爹拿着本破拳谱,自以为学了几招,就妄想挣脱奴籍,恢复自由身!结果被我打折腿,落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怎么,你难道也想步他后尘?识趣的,自行了断,省得我动手。还有你们这群跟来起哄的,赶紧滚回矿上,别来沾边!”
跟来的几名青年奴隶,被赵二爷气势震慑,不由得心生怯意,脚步下意识往后挪。
他们本是仗着韩昭的威风,才敢抬尸下山,可见了不可一世的赵二爷和他这帮凶神恶煞的爪牙。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
韩昭仿若未闻,昂首挺胸,目光澄澈坚毅。
十七载隐忍蛰伏,五年寒冬酷暑于雪地苦练,只为今朝破茧而出。
不提父亲韩百川还好,一想起父亲五马分尸的惨状,韩昭虎目如血,心中怒火几欲破喉而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你撞在我手,我定要撕你个粉碎,方解我心头之恨!”
“无知小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能翻了天不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牛马不听话,就得往死里打,让他好好长记性!”
赵二爷面色一沉,挥手示意手下动手。
砰!
韩昭眼底精光乍迸,身形如电掠出,不等对方出手,便将挥舞铁棍的众人撞得东倒西歪。
拳出如奔雷,让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呼吸之间,铁棍坠地之声不绝于耳,十几个精壮武夫,口吐鲜血,瞬间便如被撅断爪牙的鬣狗,倒地哀嚎。
韩昭如鬼魅般欺至赵二爷身前,铁钳般大手锁住其咽喉,将其双脚提离地面。
众人瞠目结舌。
原本冷眼旁观的云轻歌,也是眼眸一亮:“有两下子。”
“爹……”
赵虎跪在地上,已经吓傻了。
他万没想到,这么多人,竟然不是韩昭一合之敌!
武夫和武夫之间差距,竟如此巨大。
他瞬间感觉,自己这些年练的肌肉,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此时的赵二爷,也再没了半分总管的架子,只顾惶恐求饶:“韩……韩小兄弟……有话好好说,你父亲的死,是我的错,我心里一直也很愧疚!”
“既然知错,就以死谢罪吧!”
韩昭目光冷漠如刃,手上力道收紧了几分。
赵二爷面色绀紫,双腿悬空乱踢,眼看就要断气。
就在韩昭欲发力扭断赵二爷脖颈之际,楼上贵人朱唇轻启:“差不多行了!”
语气平淡,却透着居高临下的威严。
韩昭身形一顿。
老何眼尖,循声望向二楼,认出了那位贵人,只怕正是他们要寻的云家二小姐云轻歌。
老何拽了拽韩昭,“昭子,二小姐发话,姑且先放这家伙一马。”
韩昭瞪了赵二爷一眼,这才悻悻然松手。
就这么弄死他,太便宜这厮了。
姑且让他苟活几日,待得时机成熟,定将这些年所受屈辱,加倍奉还!
赵二爷一屁股坐翻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仍旧心有余悸。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奴隶,逼得委屈求饶。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