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亮剑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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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云龙训朱仝

李云龙初会鲁智深,被他一条小竹竿戏弄于股掌间,已知自家身手远不如这时代的高手。

如今只隔一个来月,竟能赢下名声赫赫的朱仝,顿时乐得大嘴都合不拢。

朱仝却是满心不服。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同李云龙一交锋,便晓得自家艺业,着实位于对方之上,但一来不曾预料到李云龙佯做狂怒,看似使老的招数竟是虚招;二来更不曾料到他这般直愣愣扑出马来,这若不是自家坐稳了鞍鞯,两个都难免摔伤。

他只觉得自己稀里糊涂便败了,哪里肯服气?

然而朱仝不知,人家李云龙怒是的确怒了,只是人家参与的战事之多、之烈,如今普天下怕也没第二个能及他的。

身经百战,九死一生,于别个是形容词,于李云龙却是白描。

因此李云龙神经之粗,早如星云锁链一般。

旁人怒了要出昏招,他李云龙却是越怒脑子转得越快、越奇,这般境界,岂是朱仝如今所能领会的?

便似李云龙那奋力一枪,的确已使出了全力,只是早已打好了就势掷出的主意,朱仝以为他招式使老,李云龙却正要“倚老卖老”。

至于奋不顾身一扑会不会受伤之类,全然不在李云龙考虑范围之内。

热兵器战争之惨烈,远非如今时代武人所能理解,这时代打仗,战损一成便是极大伤亡,战损三成更要溃不成军,哪里见识过那种动辄战至最后一人的浩荡血战?

李云龙这等军人,心中早已刻下觉悟:越怕死死的越快!因此一旦上阵,那真是置生死于度外。

正是这两样朱仝难以理解的原因,明明李云龙武艺还不如他,但是交手不过两个照面,朱仝反成了刀下之俎。

李云龙偏偏大笑问道:“哈哈哈哈,美髯公,咱老陆这手本事如何?”

朱仝心中愤愤,斜睨李云龙,只是冷笑:“不过侥幸取胜罢了!雷震子,你敢同我再斗一场么?”

李云龙哈的一笑,撇着嘴道:“可笑了,我以为你既叫美髯公,肯定也如关公般读一读《春秋》,有些见识才对,不想说话如此无知。”

要知朱仝此人,本身乃是富户,自幼也读过书的,因此举止沉稳、办事练达,无人不钦慕他。

尤其得了“美髯公”绰号后,更是爱惜名声,生怕哪里不妥,被人说他名不副实。

此刻李云龙说他无知,倒比生擒了他,心里还要愤怒。

当下圆瞪双目,怒声说道:“倒要请教上下,朱某如何便是无知了?”

李云龙大模大样摇了摇头:“哎,我若不说,你也不晓,你既然也是出兵放马的人,岂不知人但上阵,那么生死不过霎那之间的事?老子现在是留着你命没杀,若是方才割了你头,你难道也要跟我说:你是侥幸取胜,有种的让你安好了头再打过么?”

朱仝听了一震,默默无语。

李云龙不依不饶,兀自说道:“交锋打仗,何等凶险?你若觉得别个侥幸取胜,那你下次也必然不上心。哼哼,你记住了,侥幸也是幸,险胜也是胜,赢的活,输的死,你能有几条命?也配咧着大嘴说人侥幸?”

说罢朱仝又是一震,扭过头看李云龙,只见李云龙微撇着嘴,眼神淡淡,神情屌屌,一种百死余生的惨烈之气弥漫周身,说不出的威风、霸道。

朱仝只觉脑子里瞬间通透,情不自禁点着头,默默念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这句话朱仝也不知读过多少遍,但直到此刻,才感觉自己真正读懂了这一句的意义。

“噫?”李云龙眼睛一亮,品咂着朱仝所言,忍不住道:“这话儿说得好啊!你听听,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这哪里容得了一丝轻忽?当军官的,稍有懈怠,手下兄弟们的命,就是代价,当士兵的,稍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就是代价,甚至还要影响战局的走向!真是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这就叫不可不察!哎呀,这话可真好啊!”

李云龙读书少,悟性却是一等一的高,平时行军打仗,许多学来的、悟来的章法招数,自己说不明白,其实却暗合大道,因此一听便懂。

他兴致勃勃看了朱仝一眼,心想此人也不过比老子多认识一个“郓”字,绝对是说不出这般好话的,他定是学人关羽,读了《春秋》,我却不可让他独美。

于是摇头晃脑笑道:“想不到阁下果然也读《春秋》。哈哈,当年在下我读《春秋》读到这一句话时,也是觉得如雷贯耳、大为佩服啊,哈哈,哈哈。”

朱仝扫他一眼:“甚么《春秋》,你干嘛不说夏冬?此乃《孙子兵法》开篇之首句也。”

李云龙一呆,兴致大败,瞪起眼骂道:“说你胖你就喘,老子这是考一考你不知道么?还夏冬,夏冬那是人家张飞读的,老子这种孔夫子带腰刀,文武双全的儒将,一向只读《春秋》!再说,老子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孙子兵法》?告诉你,爷爷兵法老子都读过!”

朱仝还要还嘴,李云龙已不耐烦起来,瞪着他道:“你再同老子狡辩,先割了你的胡须!”

“啊呀不可!”朱仝只觉心里一提,刚才李云龙要杀他他都没这般恐惧,连忙道:“在下服了、服了,你‘雷震子’陆兄本事高明,在下擒你不住,任你走路如何?”

李云龙眼珠转了转,笑道:“这种伎俩,也来我老陆面前卖弄?你这里好几十个手下,我放了你,你便来个一拥而上,人多欺负人少,对不对?”

朱仝脸孔腾的一下,更红了三分,怒道:“陆谦!我朱仝也是铁打一条汉子,口中话儿落了地,岂有虚言哄诈之理?同你说句实话,本来朱某敬你为了义兄连高太尉也敢得罪,又敬你单枪匹马护嫂寻兄,似此等豪杰举动,除了汉末关云长千里走单骑、本朝太祖爷千里送京娘,你算是第三个,因此心中暗敬,只欲周全,不过见你这厮大咧咧的,想要让你长点教训,以后行事方知道小心,这才同你为难,如今既然落败,别的话都不必说起,只是虚言哄诈之猜恕朱某不能承当!”

他其实还有半句话没说!

就是他挑衅李云龙,并不仅仅让他知道做公的眼尖能干,让他长点教训,更是听说了此人闹东京、震梁山,不由技痒,存心试一试对方手段。

要知这个年头,信息传递极为不便,一方水土一方人,练武的练到了一定水平,便很难知道自己在天下到底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因此见了外地的强者,忍不住便想较量较量。

当然这一节不必说李云龙也自明白,他当初遇见孔捷、张大彪、魏和尚,一听对方会武,第一个念头不就是较量较量?

李云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好汉,听朱仝把他同关公、宋太祖相提并论,顿时心花怒放,只是脸上还拿捏着神情,没有直接乐开了花,只点点头道:“你这番话,倒是诚挚,既然如此,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你便当没见我,你‘美髯公’这份人情,我陆某人领下了。”

说着将刀一撤,两条缠着人家腰的大腿撒开,下了马来,自去牵马拾枪,对朱仝一抱拳:“告辞!”

朱仝连忙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