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保大或保小
“亲家，我告诉你，汐宁自打进了我们杜家的门，就是我们杜家人了，你可别想害我大孙儿！”
罗小七紧随其后进来，她见方萍宜冲进来，就担心她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害了她未出世的孙儿，赶忙跟进来。
方萍宜紧紧握着安汐宁的手，不理会罗小七，一直在对安汐宁说话，“汐宁啊，娘知道你坚强，你从小到大都是最要强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娘陪着你，娘陪着你啊！”
“孩子脑袋全出来了，在使使劲，马上出来了！”接生婆忽然开口说道。
安汐宁深吸一口气，终于，孩子成功生出来了。
是个儿子。
罗小七立刻冲过去，将孩子抱到怀里，一巴掌拍在孩子的屁股上，孩子哇哇哭起来，许是早产的原因，孩子的哭声并不大。
“是个带把的，福禄，快来看看你儿子，快来啊！”罗小七抱着孩子，一脸的欣喜，还不忘抬头冲门外喊。
随后便传来杜家母子兴高采烈的声音，而屋子内的安汐宁，此时正命在旦夕。
安汐宁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抱出去，自己都没有来得及看上一眼，目光随着罗小七的背影，一直落在门口，终于，两行清泪唰的落下来。
“汐宁，你别哭，孩子很好，是个儿子，你刚刚是不是还听见他哭了呢。”方萍宜在劝安汐宁，可她自己也跟着不停的掉眼泪。
安绾宁看向接生婆，小声的问，“我姐她怎么样？”
接生婆脸色不太好看，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听天由命吧。”
安绾宁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一声。
安汐宁动了胎气，导致孩子早产，是因为长途奔波找她，再加上急火攻心所致。惹下这祸事的，虽不是她，却也是她。安绾宁心里很不好受，只祈祷上天怜悯，希望安汐宁能挺过来。
一个晚上过去，安绾宁忽然一个激灵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头睡着了。
“绾宁，你去给娘盖个被子，被让她着凉了。”安绾宁刚睁开眼睛就听见安汐宁说话。
“姐，你没事了是不是？”安绾宁喜出望外的问。
姐妹二人说话的声音，让睡过去的方萍宜惊醒，她紧紧拉着安汐宁的手，轻轻唤着，“汐宁，你想吃什么，娘去给你做。”
“我想喝粥。”安汐宁说。
安汐宁挺过来了，这一晚，方萍宜和安绾宁一直守在她的床头，寸步未离。
直到听见安汐宁没事了的消息，罗小七和杜福禄才抱着孩子进来探望。
“汐宁啊，你辛苦了，我刚刚往你粥里放了一大把花生呢，听说花生能下奶，你可要快点把身子养好，可别饿着我大孙儿。”
罗小七将在床头的方萍宜挤开，自己坐在那，把孩子交给安汐宁，开口说着。
安汐宁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能活过来都是命大，此时更是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可这些，罗小七都看不见。
她关心的，只有她的孙子是否会挨饿。
“姐，你现在什么的都不要多想，只要你自己把身体养好最要紧，什么都不如自己重要。”安绾宁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对安汐宁说。
罗小七等了安绾宁一眼，“丫头家家的懂什么，对当娘的来说，有什么比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更重要？！”
罗小七在意的是自己的孙子，安绾宁心疼的是自己的姐姐。
“娘，给我换个被褥吧，这褥子都是湿的。”安汐宁抬起头，叫的是罗小七。
罗小七低头看了一眼，说道，“怎么不找说，我还以为已经换了呢，难怪这么重的血腥味。”
安汐宁身下的，还是昨日分娩时染透血液的褥子，昨晚至今，杜家人都没有人过来给她换。
“这也差不多中午了，亲家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啊？”罗小七转过头来问方萍宜。
安绾宁的肚子非常不合时宜的咕噜叫了一声，又惹来罗小七嘲笑的一记眼神。
方萍宜忙摆手，“不了，我们回去自己做，昨天还有剩的饭菜，现在天气怪热的，不吃留着就坏了。”说完，拉着安绾宁便走了。
出了门，安绾宁疑惑道，“娘，家里哪有剩饭？”
方萍宜低声道，“人家也不是真心留我们吃饭，娘不想让人家看不起。”
安绾宁这才明白。
回了家，方萍宜让安绾宁帮忙抓一只鸡，两个人就在院子里一左一右终于逮到了一只公鸡。
“拿去给姐补身体吗？”安绾宁问。
方萍宜摇头，“公鸡不行，得母鸡才好，可咱家母鸡都还太小，我们去东院你曹大娘家换只母鸡。”
到了东院，曹大娘得知来意，面露难色，“这公鸡也没什么用啊，又不能下蛋。”
“我也知道，所以您就给我换个小点的就行，我大闺女刚早产，身子亏的厉害，我自己家的母鸡都还没长大，就剩这一只大公鸡了，我昨晚守着大闺女一整晚，杜家人连个湿了的褥子都不给换，也不可能给她吃什么好的，我那可怜的闺女……”方萍宜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曹大娘叹了口气，“我家母鸡现在能下蛋的也就只有这么几只，我现在就指望卖点鸡蛋挣点钱呢，昨儿个汐宁那丫头喊的声音我也听见了，听得我心都跟着颤，想起我生老大时候的样子来，算了，我去给你抓一只吧。”
方萍宜一听立即破涕为笑，连声道谢。
一只很肥的母鸡提在手里，安绾宁心头却一阵泛酸，她转头看向方萍宜，黑色的长发用一根竹簪子挽起来，已隐隐可见几根银色的发丝在黑发中若隐若现。
“你去把这只鸡给你姐送去吧。”方萍宜说道。
安绾宁答应了一声，转头提着鸡往杜家去。
见到安绾宁提着一只母鸡来，罗小七的态度立刻亲近了许多，就好似昨天打了她一巴掌的人不是她一样。
“绾宁啊，你来就来，怎么还带着东西呢？”
安绾宁也陪着笑脸，“我娘说给我姐炖母鸡吃，能让她奶水更足，听说别人家生了孩子的人，吃了母鸡都能有很多奶水，孩子也会越长越好。”
这些话，安绾宁只是随口说的，为的是怕这鸡都进了他们母子的口中，而自己姐姐一口也吃不到。
“把鸡给我吧，你去看见你姐。”从安绾宁的手中接过母鸡，罗小七直接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