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自寻死路
高怀德一愣道：“陛下旦有所命，冲锋陷阵，臣都当仁不让，就是这个哭丧，臣可哭不出来啊。”
石崇贵心中不免暗笑，便道：“那你要哭不出来，反而坏事，那就等敌方城楼之上，骚乱起来后，若是一旦城门就此被打开了，你带兵往里冲罢！
要是乱上一阵就没动静了的话，必须云梯攻城的时候，这个「先蹬」的大功，还交给你了！
不过你的箭伤怎么样了？这场打不了的话，不参与也行，等彻底好了，幽云十六州还等着你呢！”
一听说这种正经的攻城之战要交给自己，兴奋之意瞬间冲散了脸上的为难和诧异！
他单膝跪地道：“契丹人的箭细，箭头就那一点儿，冶炼的功夫实在不行！伤口早就已经愈合了，完全不耽误攻城！
咱们这次要打的若是幽州，那臣确实该当彻底养好伤再上阵，但此地的杨光远是什么东西？臣高家，还真瞧不上他，三姓家奴，呸！”
高怀德侧头一口唾沫吐在了一旁的地上。
这番筹划实行起来和预计的差不多，朝廷中央军将四里八乡被杀的长者尸体，都收集起来，曝尸在东阳城西门之下。
三千名全身缟素的朝廷禁军，站在城外的空地上，开始纵声大哭，领头的是殿前司那个识趣的赵元朗。
还在空地上生起了极大的火堆，滚滚浓烟冲天而起，石崇贵命几乎所有的骑兵，能有万人多，围着东阳这座大城，一圈一圈的奔马绕行。
一边绕一边齐声大喊反复宣讲，皇帝教给他们的几句话：
“光远恶徒，欺骗乡梓，屠戮老弱，污蔑天子！陛下仁德，亲身前来，收敛大葬，尔等子民，尚知孝否？”
这万人骑兵中气十足的齐声大喊，实是震天动地，满城之中，几乎没有死角，全能听见，终于城中耸动之声渐渐传了出来。
西门城楼之上，在寒风中站在那充人数的四野乡民，集体按耐不住，遥遥望见城下尸体之中似有自己家人，不由得抢到城墙边往下看，纷纷痛哭失声！
甚至有人悲痛欲绝，但大门紧闭，又无法出来，情绪激烈的哭着喊着便从城楼上跳了下来！
毫无疑问的摔断了双腿，腰部以下血肉模糊，毫无知觉。
那人一口鲜血喷在地上，还要向不远处横尸就地的家中老母，爬了过去，就快到尸身旁时，心中一激动，当场断气送了命！
城上城下众人眼看这一幕如此惨法，不由得一齐群情激愤，骚动起来，石崇贵不紧不慢的驰马来到城下，这样的大场面怎么能不赶来看看？
抬头仰望只见人头杂乱，似在叫骂打斗，就此折腾了能有小半个时辰，眼看城楼上越来越乱，石崇贵忙道：“高怀德！该你上了！带着云梯上！”
高怀德闻声纵马跃出，身后五千铁甲精锐排排站好，肩扛云梯向城下冲去，城楼之上显然是四野乡民与杨光远平卢军镇的兵士起了冲突。
这些高耸的云梯，被火速的纷纷搭在城墙上，完全没有遭到什么有效的破坏，石崇贵又命李守贞带着他的三万前锋，分兵绕道东门和北门猛攻！
石崇贵不禁冷笑着想，似乎只用前锋部队便能一举拿下这城了罢？高行周和还在歇着的那七万军马，还需要上阵吗？
这般想着，他眼看着高怀德下马纵上云梯，便如猿猴般攀蹬这七八米高的云梯。
因是要斜搭在城墙之上，所以比城墙本身还要高出不少。
但这西门城楼上肉搏战打的一片混乱，朝廷军队一刻不缓的抓紧攀蹬之际，城上的混乱造成只有零星几个还想试图扭转形势而阻止朝廷兵将的攀蹬！
还真被这些人合力毁掉了一座云梯，一转身却发现高怀德已然从腰间抽出长刀，一脸狰狞的瞪视着他们，此辈不禁面如死灰。
硬着头皮与高怀德鏖战，结局可想而知，纷纷死在高怀德的刀下。
石崇贵瞪眼看城楼之上无比热闹，他当下纵马奔到墙边，学着高怀德的样子，翻身而下，手握云梯，攀援而上！
城下晋军，竟见皇帝“亲冒矢石”身先士卒的抢登云梯而上！不由得轰然喝彩欢呼，更是人人奋勇蹬城！
石崇贵爬得还是比高怀德要慢上一些，这身体原来的武技，可以继承，但魂穿的石锺恐高的毛病，却也是一丝不差的继承了。
他是在双腿剧烈颤抖的情景下，翻上了最后一里路的城墙，果见满地都是身穿残破衣衫的乡民与穿甲带盔的平卢军镇的兵将扭打在一起。
当下石崇贵道：“地上的有懂事的没有？还不快下楼去开城门奔丧？”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些村民什么都不管了，纷纷站起来就往城门跑，也在地上躺着的平卢军们，从一瞬间的懵懂中反应过来，却正好被不断涌上城的中央禁军接盘！
又是疯狂的战在一起，你杀我，我杀你！
石崇贵看一名铁甲军士想要去拦冲下城的村民，他手握天子御剑，但听一声清吟，长锋出鞘，果然是一泓似水，名家利仞！
挺剑直刺，敌人粗制滥造的甲胄，在中原皇帝的御剑面前不堪一击，长剑透胸而出，胸腔爆裂，鲜血从口中喷出，犹如泉涌！
石崇贵在这敌军扑地倒了的同时将这分量扎实的御剑丝滑拔出，双手一齐握住剑柄，出招微显凝重迟滞却挡者无不披靡的兵毁人亡。
没有任何兵器甲胄能抵挡住这把长剑的一挥！这又是一把能横冲直撞的战斗不平衡兵刃！
就在石崇贵和高怀德带领着鱼贯而上的兵将们搏杀之际，在城门楼上的亡命战阵也都清晰的听见巨大的开城门的声响！
这西门已经被四野的乡民打开了，本来杨光远是想借助方圆十里所有青壮劳力来守城墙，来应对这种大规模的城池攻防战！
此刻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结果打开城门宣告西门城破的，却也正是这些四野的乡民！
接下来，便是扫清城内负隅顽抗的杨光远死忠基本盘，石崇贵估计得有上万人，这场激烈巷战，打起来也颇为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