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归

……疼。

头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脸上，纪清漪面色苍白，痛楚像浪潮一样一阵一阵涌上来，扑的她几乎喘不过气。双腿屈辱地打开，头顶的射灯照的她眼皮生疼。

“好了没？”徐丹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

“妈……我好疼。”混乱中，纪清漪终于抓住了她的手，却被毫不留情地挥开。

“快点，我女儿还得等着脐带血救命呢！”徐丹不耐烦地催促。

听着这冷漠的话，纪清漪简直不可置信，她泪眼朦胧地去看自己的母亲，往日里总是对她和蔼可亲的妇人像是撕破了伪装，只剩下了满眼的嫌恶。

随着一声啼哭，徐丹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是个女孩。”医生有条不紊地清理污秽。

纪清漪强撑着昏沉的身体，想要去看孩子，却被徐丹挡住视线。

“行了，把孩子抱走。”徐丹吩咐。

“妈，别带走她。”纪清漪心里升起一股不祥，她有预感，如果这个孩子被带走，那么这辈子她都见不到她了。

“不就是个孽种，值得你这么在意，”耳边又响起了徐丹不耐烦的声音，“你想要孩子，以后要多少个都行。这个孩子是用来给你妹妹续命的！”

纪清漪如遭雷击，她不敢相信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就这么被轻易的决定命运，更不敢相信如此残忍的话竟然是从徐丹嘴里说出来的！

纪繁漪是她的孩子……难道她就不是吗？

紧攥的手松开，她听见医生慌乱的声音：“不好，病人大出血，准备腺上激素0.3mg，准备止血，钳子……”医生的话突然变得有些慌乱，“怎么还有一个？”

陷入黑暗之前，纪清漪只来得及听见这最后一句话。

_

五年后。

“妈妈，我们马上要到了。”身侧传来女孩软糯糯的声音。

纪清漪从回忆中清醒，转头看向窗外，果然飞机已经在下滑，地面上熟悉的建筑物也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纪甜甜呆在座位上也不老实，小胖手撑着下巴眨了眨眼，洋娃娃一样精致的五官有一部分遗传了纪清漪，至于另一部分……纪清漪挑了挑眉。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女儿一头软软的呆毛，叮嘱：“甜甜，这次回国，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不要乱跑，还有，收起你那些小主意，别再闯祸了。”

说完，她又故意沉下脸恐吓：“否则我就把你送回非洲，你就接着跟你顾叔叔一起在非洲学习怎么驯大象吧。”

纪甜甜害怕似地瞪大了眼，表情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几分惊恐：“妈妈你好可怕，我一定乖乖听话。”

纪清漪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恐吓根本没用。用纪甜甜的话来说，送她去非洲驯大象也比老老实实坐在幼儿园学那些1+1等于几的题目强。

想到这，纪清漪就有些头疼。

“还有，你必须把你那些东西给我收好了。这是华国，你再把学校的系统黑瘫痪了，我不会进局子捞你的。”

天知道在米国时，纪清漪接到电话，对方告知她纪甜甜牵扯了一件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刑事的案件时她有多震惊。

虽然知道纪甜甜是个天才……但好像天才过头了。

纪甜甜表情郑重地摇头。

妈妈是笨蛋，就算她进了局子，照样也可以把系统黑了逃出来。

不过这话她很聪明的选择了不说，毕竟她这次回国，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顾叔叔虽然用最新一代的破译代码诱惑她在妈妈身边做卧底。但想做她的爸爸，同样也要经过她的考核。虽然顾叔叔很不错，但纪甜甜觉得妈妈还可以配更好的。

当然，如果实在没有，顾叔叔也不是不行。

纪清漪哪知道女儿那么多心思，在她心里，纪甜甜虽然鬼点子多，但也是天使一样存在的小甜心，怎么可能是举着钢叉的小恶魔。

飞机抵达地面，恢复信号后，纪清漪收到了面试的消息。

纪甜甜人小鬼大的冲身后的叔叔卖了个萌，成功忽悠人把行李帮忙拿了下来。金发碧眼的帅哥本来只想夸赞一下小姑娘可爱，却在对上回过头的纪清漪时愣在了原地。

随后，红着脸用蹩脚的中文说：“你真漂亮。”

纪清漪愣了愣，大.大方方地表示谢谢。

帅哥又掏出手机想加个微信，被纪清漪微笑着拒绝了。

她指了指纪甜甜，流利的法语脱口而出：“抱歉，我已经结婚了。”

帅哥惋惜地耸耸肩，悻悻地收了手机，临走前飞快地报了一串数字：“有机会打给我。”

纪清漪一头黑线。

没想到回国了，还能碰见这么热情的外国人。

出了机场，纪清漪看着久违的熟悉的街道，恍若隔世。

五年前，她狼狈带着纪甜甜离开国外。

想起当年昏迷前医生说的最后一句话，让她确信，一定还有一个孩子被徐丹带走了。

纪繁漪的病这么多年已经好了，但不排除那个孩子被她们私自藏下。所以这么多年，她的病从没有复发过。

她现在回忆，都能想象到粗大的针头扎进自己血管，血液抽出带来的剧痛。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纪甜甜晃了晃她的手，清润的眼眸里倒映出她的模样，带着担忧：“妈妈，你怎么了？”

纪清漪摇头，晃去了那些不好的念头：“妈妈没事。”

纪甜甜眼里的担忧并未散去。

虽然妈妈不说，但她可是听顾叔叔提过。

五年前，妈妈曾经饱受一群人虐待。

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挡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愤怒，粉白的小拳头也握紧了。

那些欺负过妈妈的人，通通都不放过！

距离面试的时间很近了，站在路边，纪清漪抬手招了辆车，报出一个地名。

这次回国，顾恒本来给她准备了另外一个身份，但纪清漪觉得没必要，再三确定会保证自己的安全后，顾恒才作罢。

只不过最后他还是没让步，说暗地里会派人一直保护她和纪甜甜的安全。

坐在车上，纪清漪总觉得司机会不会也是顾恒的人。

纪甜甜趴在窗户上，对外面的景色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原来这就是妈妈一直生活的地方。

直到跟着纪清漪进了片场，她的注意力都没有收回来。

纪清漪牵着她的手找了个角落把她安置好，又蹲下身嘱咐：“我去试一个镜，半个小时之后回来，你老老实实待在这，千万不要乱跑。”

纪甜甜点点头，乖巧的脸上写满了两个字：放心。

纪清漪倒也不是不放心。

与其担心纪甜甜，不如担心她会不会突然把这栋楼给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