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人生娃儿
捞尸人的禁忌,我爹自然知道,但是百年来,也没经历过捞孕妇的事,所以他半信半疑,
最重要的是,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我娘的尸体,永远消失在河中。
“滚!”
我爹暴怒,目呲欲裂地狠狠推开狗剩,径直朝河边的羊皮筏子走去。
村长急忙上前阻止,说这是我娘的命,人死不能复生,让他别去送死。
这时,黄道长也来到我爹面前:“捞尸人都不敢捞的尸体,你确定要自己下河捞?你就不怕恶鬼缠身?”
我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媳妇儿和孩子都没了,我现在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恶鬼?”
或许,是我爹的真情流露,打动了黄道长。
他拿出一张道符,问了我爹的生辰八字,用朱砂写在上面,并滴了我爹的指尖血。
随后把符贴在公鸡背上,递给了我爹,并且叮嘱道:
“把公鸡放在船头,只要它打鸣,立即把它扔下去,即使没捞上尸体,也必须立马上岸”
“鸡背上有你的八字,河里的东西会把公鸡当做你,它能替你死一次!”
“切记,鸡叫后,不管你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千万别回头!”
这时,午时三刻已到,我爹说了声谢谢,便匆忙下河。
打捞开始,一切都还顺利,可就在我娘的尸体刚被拉上船,河水突然湍急,小船剧烈摇晃,四周的河水像是被血染红了,公鸡也躁动得大叫。
围观的村民们,一个个满脸惊恐,朝着远处退后。
我爹瞳孔瞪大,脸色惨白地愣在羊皮筏子上一动不动。
“快把公鸡扔下去!”
桥上的黄道长急忙大吼道,并拿出一大把道符撒进河里。
我爹这才猛然回过神,将已经炸了毛的白公鸡一脚揣入河中,开始疯狂地滑动羊皮筏子。
上岸后,他大汗淋漓,惊魂未定。
村长神色凝重:“郑军,你刚才是怎么了?”
我爹颤抖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河里空气突然冷的渗骨头,河里有我媳妇儿的声音,还有个娃儿,叫我救他们。”
听到这里,黄道长眉头紧皱,神情凝重地看着河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半晌,才说:“河里的阴气重,导致你产生了幻觉,快点处理你媳妇儿的后事,尽快下葬吧!”
就在村长招呼众人,要把我我娘放上马车时,狗剩又跑来阻挡。
“下葬?想的美,这尸体,绝不能带走!”
我爹双拳紧握:“为啥不能?这事,好像轮不到你说话吧?”
狗剩冷哼:“把你这晦气的婆娘捞上来,就是得罪河神!”
“她脚腕上两个黑手印,肯定是河神留下的,留她就是祸患!”
“我决定,就在这把尸体烧了,免得大家沾上晦气,有病有灾的你管得了吗?”
周围一些胆小迷信的村民,也觉得狗剩的话有道理,纷纷附和。
“陈军,不是我说你,这事你做的真不地道,你不能为了一个死人,祸害全村吧?”
“我听说,几十年前可是诈过尸的。”
“我赞同狗剩的,立马把尸体烧了!”
……
一时间,大多数村民都站出来阻挠,嚷嚷着要把尸体就地火化。
我爹气得不行,恨不得一把掐死狗剩。
老一辈人还有一种说法,把尸体烧了,会魂飞魄散,别说是投胎,连做孤魂野鬼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那个时候,才刚开始流行火化,我爹自然是不同意,愤怒地吼道:“这是我媳妇儿,我看谁敢动?都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翻脸!”
狗剩拿起一把锄头,咄咄逼人。
他威胁道:“你要敢把尸体带走,老子立马弄死你,正好把你们俩都扔河里当贡品,还能保个平安!”
我爹本就沉浸在丧妻之痛中,此时哪里还能忍得住,捡起一块石头就朝狗剩冲去:“老子先弄死你这个畜生!”
狗剩平日里游手好闲,没事就往寡妇家跑,身体早就被掏空,哪是我爹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砸翻在地上。
要不是村民们拦着我爹,他绝对狗命不保。
村长指着被开瓢的狗剩,喝道:“闭嘴!这没你的事,立马滚回去!再多事,就取消你的低保户。”
狗剩这才消停。
在那个年代,都讲究入土为安,逼着让别人进行火化,在他们看来是遭天谴的事。
“死在这条河里的,都给埋了,也没出啥事。”
黄道长淡淡地看了狗剩一眼,接着话锋一转:“但这种胎死腹中的,要尽快下葬,耽搁久了,反倒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半小时后,黄道长找来六名身强体壮的抬棺匠。
准备下葬时,村民们再次阻止,黄道长也建议将我娘葬在村外,我爹这才妥协。
这些抬棺匠都是外地来的,根本不信邪,还自信满满地说,那些诡异的事,都是巧合罢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了。
一路上都很正常,就在棺材刚到墓地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狂风呼啸。
“轰隆……”
雷声震耳欲聋,一道闪电划过,要撕裂天际一般。
“这……这棺材怎么突然这么重了?”
忽然,六名抬棺匠,接连摔倒在地,棺材也重重地掉落在了地上。
刚刚还自信满满的六名抬棺匠,此时一个个满脸都是惊恐。
黄道长脸色大变,立即看向香案上的香炉。
里面是同时点燃的三支香,原本燃烧程度应该相差不大,可现在,中间那支,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尽了一大半。
做他们这行的,心里很清楚,两长一短,棺落地,这都是大凶之兆。
他连忙拿出几张道符,贴在棺材上,急促道:“快下葬!”
这一次,六人轻松地将棺材抬起,也都松了口气。
唯独黄道长,始终面色凝重。
“哇……”
就在准备填埋棺材的时候,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棺材里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