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她错了
房中喜凤烛火苗忽明忽暗,油蜡如同血色的泪低垂。
阮玲玉焦躁不安,火烧屁股一样越坐越难受……
渐渐地,她眼皮子耷拉着,靠着床头呼呼大睡。
“夫人,夫人可晨起了?”
次日一早,丫鬟在门外敲门问候。
阮玲玉猛然转醒,下意识擦了一把口水,看向周围。
身上的喜服在睡梦中扯得松松垮垮,凤冠也掉在地上。
最可怕的是,她嘴角还真挂着哈赖子。
阮玲玉赶紧拍了拍脸,不多时,女婢端着洗脸盆子走了进来,叫她去厅堂给老夫人敬茶。
“你家大人呢?”阮玲玉一脸蒙圈。
新婚之夜,那厮居然叫她独守空房。
丫鬟是个微胖的女人,长得满脸福态,笑脸晏晏道,“大人昨夜就去大理寺了。”
呵!白操心一场,人家根本就没把尚书府放在心上。
更没有把她!哦不,把阿姐看在眼里!
新妇过门,早起敬茶!
阮玲玉到了厅堂,还没迈进门槛,就听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
“娘,你是不知晓,昨夜里大哥敬了酒直接出去了!什么尚书府千金,死气白赖嫁入我独孤府还不是独守空房!”
独孤瑶,阮玲玉是知道的。那个曾和阿姐在街头因一盒胭脂起纠纷,总在背后嚼舌根,说阿姐水性杨花的女人。
阿姐忍气吞声,被人说多了闲言碎语也只知道抹眼泪,根本无力反击。
呵!她是阮玲玉,可不是面团子阮金香!
“还好只是一宿空房,而不是守一辈子守活寡。”阮玲玉冷哼着踏进门。
看了看坐在上位的独孤夫人,再看捧着茶碗的独孤瑶,道,“我再不济,也是你新过门的嫂子,我既入了门,全京城都得叫我一声独孤少夫人。”
独孤瑶当年被夫家赶回独孤府,若不是独孤家撑腰,别说和离,怕只会得到一纸休书。
“噗——”独孤瑶一口清茶喷了出去。
她虽然与丈夫和离了,但有独孤信威名在,谁敢多嘴置喙半句!这阮金香,竟敢!
阮玲玉捧起热茶,在独孤瑶震惊的目光中,中规中矩地半跪着举婆婆跟前奉新妇茶,“娘,请喝茶。”
独孤夫人年过半百,笑起来眼角鱼尾纹深深,“好,信儿太忙,以后还得你多担待些。”
刚伸出手要接过,独孤瑶一把抢过茶杯,狠狠地扔在地上。
对着地上的阮玲玉破口大骂,“呸!就凭你!也想进我独孤家的大门!”
独孤瑶看着阮玲玉,咬牙切齿怒骂,“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你不是情人多吗?去找你那些野男人去啊!何苦赖在我们家不走!”
阮玲玉半跪在地上,听着新晋小姑子对自家姐姐的辱骂,面色越来越冷。
还好来的是她,若是阿姐,一准只会躲起来哭,半句不会辩驳!
热茶在地板上散着氤氲,阮玲玉不疾不徐地站起身,走向独孤瑶。
冰冷的神情一时骇的独孤瑶连连后退,“你你你,你干什么!你个贱皮子,难不成我还说错了?”
听到独孤瑶满嘴污言秽语,阮玲玉不禁垂眸,开口,“怎么说我跟独孤信也是圣上亲自指婚,你口口声声污蔑我的名声,置圣上于何地,置你独孤家颜面于何地!你如此大放厥词,你哥他,知道吗?”
“你……你……”独孤瑶闻言,心下一冷!
藐视圣恩,搞不好是株连九族的重罪!正因如此,她才会无法阻拦这门亲事!
“娘,不知金香说的可对?”阮玲玉微微欠身,看向独孤夫人。
一边是多嘴受气的女儿,一边是果决的媳妇儿,老夫人思虑良久,点了点头,”瑶儿,过来。“
独孤瑶见状,沉不住气地跺脚,“娘!”
呸!独孤瑶一肚子火,什么嫂嫂,她才不认。
那骚狐狸,她早晚揭穿她真面目,一脚将她踹出独孤府!
厅堂怨气滔天,阮玲玉却没那么多时间折腾家长里短,出了家门直奔侍郎府!
刚走到大理寺门口,正好被老徐截到。
“姑奶奶,侍郎府出事了!全家三十余口,满门暴毙!”
“什么!”阮玲玉大惊,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院子!
几十具尸体被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空地上。
“这里。”像是知道她所想,老徐径直将她带到正中央的一具尸体前。
阮玲玉微微掀开白布,谭夫人出身歌姬,身段容貌是一顶一的美。
此时躺在这里,神情放松,仿佛熟睡了一般……如果忽略她全身上下泛起的青黑的话。
这明显是中毒身亡!
阮玲玉又掀开身边的几具尸体白布,无一例外手脚乌黑!
不可能啊!谭小姐身亡一案,谭夫人最有作案动机!
没道理好不容易扳倒谭小姐,她自己反倒跟着死了!
阮玲玉站在原地,脑袋中飞速的过着案件的每一个细节。
谭小姐在密室中窒息而死,指甲中的人体组织表明她非自缢而是他杀!
恰好谭夫人手背上有抓痕,而且她是铁匠之后,能轻而易举打开房锁而不惊扰任何人!
这一切的推理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合理到仿佛一出早已写好结局的画本子。
……
不对,谭夫人虽然出身歌姬,却早已坐上了当家主母的位置,谭小姐就算再看她不顺眼也奈何不了她!
倒是她,掌握着谭小姐的婚嫁大权!根本就没必要多此一举对谭小姐动杀心。
谭夫人,根本不是杀害谭小姐的凶手!
一阵风从门口吹进,带着几分清冷,吹动了谭夫人头上的发丝。
阮玲玉咬了咬牙,这个案子,一开始就是她错了!
“大人!”老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阮玲玉回头,看到了一袭黑衣的独孤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