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赖幽若
中年男人变出一个快递箱子，他双手捧着走过来。
“等一下，你……”屈涛傻眼，好家伙，还以为你丢下一句让人细思极恐的话就要搞消失，没想到你这么直接的吗，“你干嘛……”
中年男人反到有些古怪地看着屈涛，他似乎又聚神瞧了瞧屈涛胸前的工作证。
“你是新来的吧……”男人把快递放在桌子上，“算了，你就帮我把快递寄到灵山墓园的驿站就好了……嗯，也对，以后都寄到那里才是……额…但是，你能帮我敲敲门吗？”看见屈涛抱胸、摸嘴唇、紧闭双嘴、睁大眼睛的样子，男人从兜里拿出一张红色钞票放在桌上，拍了拍屈涛的肩，郑重道，“寄到灵山墓园的驿站，顺便帮我敲敲36号的门。拜托了。我先走了，以后我还会来。”
屈涛心跳很快，他深呼吸试着冷静下来。刚刚那人要拍他肩的时候他都差点吓得要猛抬胳膊去格挡了，但是余光瞥见红色钞票又觉得不对劲，哪有人打你之前会给你一百块？
屈涛这时注意到桌上的红色钞票。
等等，这，这不对吧……
屈涛又翻了一面，嘴角抽搐。
“为什么是冥币……”屈涛扫了个兴，把视线移向快递。
盒子有点大，得抱着拿。上面竟然自己编了码，1-7-36；还有地址：灵山墓园快递驿站；收件人：孙慧敏；寄件人：马正宇。
“也就是说，刚刚那个男人，络腮胡，墨绿色羽绒服的，就是马正宇。他的母亲多半就是孙慧敏，而且已逝。他呢，要我把这个快递寄给他母亲……”屈涛分析，“不对，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寄给36号墓碑，后来又改主意说寄到驿站……这说明他知道灵山墓园里面有个驿站……这么说确实不错，但他为什么自己不去呢？墓园就在马路对面，他为什么自己不去呢？而他又认为我可以……是因为工作证吗？
“还有疑点。什么是……敲门？”
屈涛感觉到很冷，他不禁抖起腿来：“这感觉就像是去人家坟头叫着‘外卖！你的外卖到了！’，然后坟头一阵地冒青烟，从土中探出个脑袋抱怨着‘怎么这么久……’”
“不管怎样，等下班了去墓园看看就是了……”屈涛念叨着，“那个男人也很可疑，到时候想个办法跟踪一下，对，他说还会来的。”屈涛抖抖肩，“反正这几天都没包裹，况且我还在门店上留了电话……
“寄包裹什么的正常流程是走不了了，但是我想还是有必要检查一下里面是什么东西。”屈涛试着抱了一下盒子，出乎意料的轻，就跟抱一团棉花似的，“这里面不会就是棉花吧……算了管他呢，至少可以推测出里面不是人民币，也不是人民……而且有监控摆着呢，能出什么事呢？”
屈涛就是这样的，他在害怕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想着想着，突然被自己的逻辑说服了，就又不怕了，反而还会顺着自己的逻辑做出一些别人认为很大胆的事。
时间来到下午五点。屈涛想起墓园六点就关门了，于是打算给自己提前下班，然后动身去墓园。
走出门屈涛就看到一个带着门框的门，就立在不远处，看起来有些突兀。
店门口不远处怎么立着一扇门？屈涛好奇地看了一眼那立着的白色的木质门。估计是某位租客要装修吧，随便暂时找了个地方放一放。不过这门立得可真有艺术感，平衡大师来了估计都做不到吧……
屈涛来到灵山墓园大门前。
门卫看了屈涛一眼，似乎没怎么理会，但紧接着又直勾勾地看着屈涛，把屈涛心里看得直发毛，心想带个箱子来墓园很可疑吗？“我可以说是来祭扫的呀，好吧，我这个年龄来墓园的确实少见……诶，不对，我这动作，在别人看来，可能就是在抱空气吧……好吧，可能看上去有那么一点滑稽。”
好在门卫并没有上来盘问的意思，屈涛就抱着快递盒子穿过小道，逆时针绕池塘走三圈，顺时针走三圈，走进小树林，复行数十步，来到茅草屋前。
门是开着的，门口挂着暖橘色的灯，烛光撒在屋子里的快递架的快递盒子上，光影移动，一个少女正在整理快递。
“呃…啊……”屈涛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叫赖幽若。”少女的眼睛显得很灵动。
“我叫屈涛。”屈涛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快递……”
赖幽若接过快递，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道：“嗯，就是这里的。辛苦你了。”然后重新编了号码1-2-1736，把它放在货架的第二层上。
真神奇，贴条竟然自己出现在快递上，那数字就像打印一样在贴条上浮现了。
“我可以问些问题吗？”屈涛平静道。
“当然可以。”
“你是谁？”
“我叫赖幽若呀。”她眨了眨眼，俏皮笑道。
屈涛也笑了，他换了个问题：“这个屋子是什么时候建的？”指了指茅草屋。
“不知道。”
“你是快递员吗？”
“是的。”
“我注意到你挂着的工作证，看，和我的差不多呢。我可以看看你的吗？”
“可以，我们交换看一下。”
照片是黑白色的，下面的字是：赖幽若，快递驿站工作人员，编号12527。
屈涛把牌子递还回去，然后接过赖幽若递回来的牌子，并把它挂好。他的手有些颤抖。
为什么是黑白照？
屈涛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你……多大了？”
“问女孩子年龄是不礼貌的。”
屈涛一噎。
“好吧，最后两个问题。”
赖幽若含笑眨眨眼。
屈涛想起他做梦梦见的纸条，他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才意识到早就不见了。
他拿起胸前工作证的一角将它移到赖幽若的视线上。
“这个工作证是我在你店门口发现的，上面为什么会有我的照片和名字？”
“因为是你发现的……先到先得！”
屈涛不太相信。
“我可以敲敲36号的门吗？”
赖幽若笑了笑，她道：“应该是别人让你去的吧。这个不用管，这里的敲门都是我的工作。但是你那边存了货的话，你就要去敲门提醒那人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手头上可是有事的哦。”
“这个茅草屋会消失吗？”屈涛试探道。
赖幽若狡黠一笑，挥了挥手，茅草屋连同她一起都如星星点点般消散了。
天已大黑。脚下是一片空地，不远处是排列整齐的墓碑。
“真是怪事……”屈涛摇了摇头，回去了。
伸缩门关得紧紧的，周围很黑不过没见到门卫。
翻出去！
屈涛心中瞬间做出决定。
哈！开玩笑，翻墙逃学几十次都不在话下的屈涛会跨不过这点障碍？
屈涛已经回到家，做好了饭，他寻思着要不给爸打个电话。
“喂？爸……诶，是我。你多久回来？……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做好了……什么？我先吃？好，好…啊？你要跑全国？”屈涛笑了，“你也要去流浪了？…啊……没什么没什么，好…好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没错，从电话里我们可以得知，屈伟昂要做长途拉货了，而且今晚不回来。屈伟昂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跨省长途赚的多，而且还能看看各个地方的风景……只能说他的内心还是有几分诗意的。
唉，本来回来好好吃顿饭洗个澡睡个觉再走多好呀。
屈涛耸耸肩，那我就先炫饭好了。
吃饱喝足，屈涛听着小说，躺在床上，渐渐入眠了。
“喂？醒醒，屈涛，醒醒。”
屈涛睁开眼。
眼前是茅草屋，暖橘色的烛光，和赖幽若。她抱着快递盒子。
“是你？……”屈涛没反应过来。
“我可是有名字的。”
“赖幽若？你……我…”屈涛环顾了一下四周，三更半夜的，他又抬头看看天，月明星稀。
“拿着。”赖幽若把包裹放在屈涛胸前，示意后者抱住。屈涛抱住，感觉很轻，跟抱棉花似的。赖幽若继续道：“明天，你就要去敲门了。你看，收件人是马正宇，你一敲门，他就知道快递到了。”
“等等，门？”屈涛大惊。
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