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花中精灵
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深不见底的神秘莫测，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连忙往下又蹲了蹲，福身道：“回皇上，妾身是镇国候萧李氏。”
德元帝看着眼前抬眸看了眼，复又垂下头去的柔美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初时在宴请群臣的大殿见到她，距离隔得远，她站在萧钰的旁边面容模糊看不分明，只觉得是一个敢说的胆大女子，后来她扶着萧钰进偏殿，他的心思全在齐震与他的棋局上，也没来得及细看。
直到这会儿没有旁的人在，他才有兴致细看。
李灵月微垂着头，明亮的灯光从前面打过来，像是给她柔和的面部线条打了一层绒光，乍然一看，德元帝是惊艳。
再一细看，李灵月的美貌丝毫不输给她的姐姐雪贵妃。
如果说雪贵妃的美貌是雍容华贵的花中牡丹，那么李灵月的美貌便是素有花中精灵之称的向日葵，蓬勃，温暖，像太阳。
德元帝明澈不自觉的被眼前女子吸引了目光，没来由的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
“免礼！”
就在李灵月快要蹲不住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低沉的男中音。
她如蒙大赦的站起身，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原因无他，只因眼前的人是皇帝，皇帝没有示下，她就算再想走，也不能表现出来。
这就是这种封建王朝的弊病，权利大的说了算。
云澈见李灵月低眉顺眼的站着，茕茕孑立，看着她越发觉得顺眼，余光扫到她身后的三个扛着包袱的宫女，这才温和道：“灵月妹妹，这是才从你雪儿姐姐那里出来吗？”
李灵月被这一声灵月妹妹叫的脊背发麻，连忙行了一礼，疏淡又不失礼貌的答道，“回皇上，妾身刚去听雪宫看了姐姐雪贵妃娘娘。”
身为皇帝，用‘灵月妹妹’四个字称呼她这个已经嫁作他人妇的女子，她这个从现代来的灵魂都觉得不是很适合。
若是史官在这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批判她。
所以她为了提醒皇帝称呼的问题，特意在‘姐姐’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你们姐妹许久未见，灵月妹妹怎么没留下来多陪雪贵妃说说话。”不知道皇帝是装作没明白，还是没把她的提醒当一回事，依然故我，“平日里，雪贵妃可没少在朕面前念叨你。”
“呵呵！”李灵月尴尬又不是礼貌的笑了一声，“妾身夫君差人来说，家里出了急事，这不忙着赶回去吗？”
她觉得云澈的反应真的很有意思。
萧钰之前明明是在永宁殿偏殿陪他下棋，她不信德元帝会不知此事。
还有，姐姐不可能会在德元帝的面前念叨她。
云澈听到她说夫君两个字，总算回过神来，收起有点走偏的心思，看着眼前的如花美眷却又有点淡淡的说不出的不甘。
他不想就这么放她离开，下意识想与她多讲几句话，余光落在宫女背着的包袱上，“这些是……”
如意这个时候朝问话的云澈行了一礼，“回皇上，这些都是贵妃娘娘给萧夫人准备的礼物。”
云澈本来想听李灵月说话的，却被如意这个丫头抢了先，心里略微有点失望，面上却一点不显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话题本该到这里便结束了，李灵月也想结束来着，突然想到在听雪宫的所见所闻，心中不平之气渐升。
李闻雪进了宫，能依仗的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一宫专宠，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在听雪宫所见的桩桩件件，足以说明眼前这男人对李闻雪有多么不上心。
如果他真的对李闻雪上了心，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又怎么会拿李闻雪每日喝的药做文章，又怎么会对小公主下手。
李灵月越想越愤怒，忍不住对德元帝云澈一欠身，“禀皇上，刚才妾身在听雪宫做客，看到了一件奇怪又有趣的事。”
‘有趣’二字她几乎是咬牙说了出来。
想来以姐姐的性子，肯定是要把奶娘的事瞒下来。
“奇怪又有趣的事？”云澈被她的话里有话勾出了兴趣，“说来听听。”
“是。”她起身，看了看云澈身后的一众宫人，欲言又止。
云澈看出来她的犹疑，抬手挥退众宫人，如意是个明白人，知道李灵月这是有话要跟皇帝说，当即便很有眼色的带着两个小宫女，跟着众宫人退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站定。
看到人员远离，李灵月才道，“臣妇斗胆，在说这有趣之事前，要恳请皇上先恕臣妇的大不敬之罪。”
云澈对她本就心中欢喜，倒是乐得给她这样的恩典，“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李灵月要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朝云澈隐隐一拜，“皇上是姐姐心中挚爱，按理说宫中之事是皇上的家事，我不能说什么。只是臣妇了解姐姐的性子，她就算受了委屈，也是不愿意给皇上增加负担的。”
听她这么说，云澈心里有了底，想来李灵月是要给雪贵妃抱不平了。
只是李闻雪入宫三年，他自认待她不薄，怎么到李灵月嘴里，李闻雪好像在这宫中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臣妇这次进宫，听贵妃娘娘宫中人提起，贵妃娘娘生小公主的时候又是早产。”她这个‘又’字用的甚是微妙，“可怜小公主小小年纪，一出生就受苦。”
“今天我去的时候，小公主一直哭个不停，大家怎么哄都停不下来。臣妇以为小孩子哭闹无非是饿了或者尿了。可是奶娘说刚刚喂过小公主。”
云澈身为皇帝，是人精中的人精，又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机锋，“那小公主为什么会一直哭。”
“我怀疑问题出在尿布上。就建议贵妃娘娘把小公主的尿布和衣物什么都找出来看看。”李灵月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偷眼去看云澈的反应。
只可惜宫人退开之后，灯光远离，云澈又背光站着，整个人都陷在阴影里，让她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