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命悬一线
想也不想，我当即摆动双腿向水面上游去。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向下瞥了一眼。就看到那黑漆漆的水下，有数十上百具浮肿不堪的水尸张舞着手臂向我扑来。
在水里，我的浩然罡气受到极大的限制，宝剑也挥舞不快，完全不是这群水尸的对手。我只能尽力向上游去，争取在被它们抓住前爬上翻转的小艇或者礁石，才能保命。
然而事与愿违，头顶上突然一暗，另外有三具水尸直挺挺地拦在了上方。密密麻麻的黑发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张乌黑可怕的大网！
这时候我仓促之中憋的一口气快到了极限，着急的情况下挥起一剑向头发薄弱处挥去。这些头发满是阴气，肆意疯长，但我手中宝剑也不是凡物。
两相接触，密密麻麻的黑发好像纸片般被一划即开。
我抓紧几乎从破口处游了出去，眼看着水面就在眼前。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腿上挂上了千斤重物般。一瞬间整个人都感觉到巨大的重量，近在咫尺的水面刹那间就远离了许多！
我心急如焚，连忙低头去看。但脚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可就能感觉到那种被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死死拽着脚腕的沉重。
完了，水鬼拉脚！
我心里一颤，肺里的氧气快要消耗干净。整个胸膛好像烧着一团火，挤压着每一处的肺泡。
水鬼拉脚也就是俗话说的找替身，很多水性很好的人，莫名其妙就被淹死在水中。就算命大被救回来的，都会感觉自己的脚曾被水中看不见的东西拽住。
这种生死一线的关头被水鬼拉脚拽住，我心里不禁悲凉。在陆地上我有多种方法能处理此种情况，然而现在是在水下，无法念咒也没法行法，真正是有力无处用！
周遭一片漆黑，厚重的水压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白惨惨的人脸、乌黑诡异的头发、数不清的手臂，让我一时间有种堕入地狱般的错觉。
我心中一横，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把手往怀里掏，怀中还藏着那块火龙印，它是久受地火滋润的东西，其中还蕴藏一条火龙。我不知道它能有多大效果，或者会造成怎样后果，现在只能赌一赌！
就在这时，水尸群忽然骚乱了起来。远处的水中传来一阵鸣动的轰隆声响，水流涌动，伴随着哗啦啦铁索颤动的声音，有股压塌山岳般的气息从那方向涌了过来！
听到那声音，水尸们都惊慌地尖叫了起来，尸群的叫声能伤到人的三魂七魄。我当即被震的七窍都流出来血水，痛苦不堪，再忍不住嘴里的气，咕噜噜地吐出一串气泡。
轰！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大量的鱼群，冲散了水尸们的包围和怪力，这些大鱼生的奇形怪状，有的大如斗、有的头生尖角，有的三目，有的无鳞，有的长有短短、小小的手足，皆是古怪无比！
这些鱼似乎是从汉江口游出来的，我全力攀住一条从身旁游过的海斗般的灰色大鱼，手死死抱住鱼鳍。
那鱼速度奇快，大尾巴一甩，带着我就好像根本不费力，刹那间冲出了水尸们的包围圈。
我抓住机会，赶紧游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抬头看到满月当空，月光如水般撒在海面上。远处一片黑暗，只有阴风阵阵袭来，我一时间都找不到海岸港口在哪个方向。
“啊——！！！”
突然之间我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扭头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那片海面上一片猩红，泛起阵阵腥臭血水，很快那边归于平静，浮上来一具被撕扯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那是老赵，我不禁动容。
他躲在驾驶舱里，在小艇被掀翻之后，到底是没能逃过一劫。
我没敢接着耽搁，水里不是我的主场。那群水尸虽然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鱼群暂时冲散，但势必还会向我袭来，再被它们缠住，可不见得还能有这种好运气。
就在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好不容易爬上了礁石的时候。那水面下轰隆隆的古怪声响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水面下有一辆火车在轰轰开过，理性告诉我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最终在月光照耀的水面下，我终于隐约看到了一些那东西的样貌。一道漆黑的身影，某个庞然大物！像条巨蛇、似辆列车，在海水的深处划过！
恐怖的气息，恒古的沧桑，透过水面冲上天空。
天空中的满月像是受到招引般，月光在缓缓向那边集中。我浑身湿淋淋地抱着礁石喘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哪怕是和爷爷走遍天下时也从未见过这般奇景。
那些怪鱼似乎是被这个庞然大物驱赶出来的，而水尸也是因为这个庞然大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这股气息，而骚乱，给了我逃离危险的可趁之机。
可…那到底是什么？
也许真相只需要我再跳进水里去，一看便能知晓。但我这时候却不敢这么做，水尸们虽然不能上岸，却还在附近拜月，并没有离开，我一下水当即就会被它们缠上。
我只能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看着那片被月光照耀的通明的海面。那个庞大的影子在海面下挪动着身影，不时有鱼群跃出水面，嘴巴一开一合，同样在吞吐月光。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汉江口海上生明月，并非只是一场世人眼中的奇景。更是为这些东西准备的一场盛宴，世所罕见的水尸群、奇形怪状的鱼群，还有水面下那庞大的生灵。
种种一切都表现出，我应该是闯入了一个不该由凡人闯入的地点。这不是在汉江口的海边，可能是一处肉眼不能见的区域，所以我才无法看到别人，没法看到海岸，想要从这个地方离开，也许只有张老手中那艘骷髅船。
我不信这种地方可以让我们随随便便闯进来，一定是张叶天在船上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
“他姥姥的，此仇不报，非君子。”我想通了前因后果，恨的牙根都在痒痒。
明白了这些，虽然离开了水面，但这里是个海中孤礁。茫茫四周都是海水，我暂时也无处可去，只能看着海面上鱼群和尸群分成两个部分，拜月，吞吐月华。
这种景象恐怕百年间也没几个人见过，再仔细看，我惊讶地发现水尸有古有今，并非全都是现代的死者。而那鱼群就更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门，不得不让我感慨世界之大，我所了解的不过是沧海一粟。
月光开始西斜，午夜以过，尸群处的水波忽然翻腾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现。另一边，锁链的哗哗声再度响起，那庞大的黑影顿时大乱。
短暂的平衡被打破，一种本能的危机感袭遍我的全身，提醒我此地不宜久留。
正好此时有一只磨盘大小的海龟从那处望月水域离开，慢悠悠经过我的不远处。我心中一动，把心一横，纵身一跃跳到海龟背上。
海龟受惊就要下潜，我连忙抱住它说：“我知道你通灵，听得懂我说话。你送我去到岸边，算我与你结缘。我保证不伤你性命。”
那海龟似乎是听懂了我的话，稳了稳身子，继续向岸边游去。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雾气浓浓，百尸浮沉，月光撒落，阴气森森，在百尸簇拥下我隐约看到有一口棺材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