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从画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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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傩舞

在罗秉文定好的几个非遗文化当中,傩舞的传承人是最难约的。

本来他觉得自己带着文化节领导的任务,找任何人约纪录片或者采访都不会被拒绝,而且现在的民俗活动谁不希望多一点人注意到自己?

哪怕是私下制作的纪录片,不放在电视上看,但那也是纪录片啊。

这是最突出一个文化的拍摄形式。

可表演傩舞的老人一听罗秉文要给他拍纪录片,就丝毫没犹豫,很客气,但很坚决的说:“走走走,年轻人你采访别人去吧!我不需要这个!”

当时他那个表情,就和发现了一只会咬人的狗似的。

肉眼可见的嫌弃。

罗秉文也是一直和他商量:“不对不对,我是正经的拍摄,是李组长请我们来的。”

老人可不管什么李组长,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

决定了的事情,谁来都不好使。

刚想开骂就被身边的人给拉住了,那人还招呼罗秉文:“你们赶紧走,这老头疯起来谁也拉不住,你真想拍他就拿出点诚意来,以前像你这样说话的人可太多了,拍出来要不就是被骂,要不就是上线不了。”

好的导演拍出来的片子当然能让人喜欢,谁都喜欢。

不好的导演只会让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小众文化传承更加困难。

罗秉文之前帮纳西银器匠人拍了一个视频,如果这个视频没拍好,老王师傅在满怀期待的心情中,用徒弟手机刷了半天评论全是差评,或者全是谩骂的话,估计老王师傅以后也不会相信什么纪录片。

听到这个人的解释,罗秉文这才听懂。

连忙去查傩舞的资料,梳理出一个详细的拍摄思路,这才又去街上找到老人,重新约时间去他家里拍摄。

看着罗秉文带过来的拍摄大纲,上面不仅有对傩舞动作、服饰、面具的细致拍摄规划,还有对傩舞历史传承、文化内涵的深度挖掘方向。

完全可以看到罗秉文对于拍摄的用心程度。

更别说以前还有成功拍摄的历史。

有成绩的人和没成绩的人是两回事,这下总算是破冰了,老人的眼神从最初的怀疑逐渐变为认可。

“看来你这小子是真下了功夫。”老人点了点头,“行,那就按你说的拍,我就再信你一次,你可得把傩舞的精气神都展现出来。”

从他们接触的过程来看,这应该是一个死板,不好接触的老人。

但只要不触碰到傩舞这个东西,老人就是一个很和蔼的邻家老头,他喜欢钓鱼,就和罗秉文一直聊着钓鱼的问题,聊着聊着还让罗秉文不要迷信,要相信科学,傩舞只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一种祈福仪式,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

可现实就是,人们越这样说,信的人反而会更多。

话题扯远了,先拉回来。

罗秉文等到闭幕式结束,第二天和李组长又见了一次面后,这才准备去一个个的找那些定好的非遗传承人,提前预留的一个月时间就是花在这上面。

先找傩舞的传承人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老人家就住在黄山。

不是举行文化节的这个黄山市区,而是真正的黄山,那个——三十六峰高插天,瑶台琼宇贮神仙。嵩阳若与黄山并,犹欠灵砂一道泉,里的黄山。

拍完了罗秉文能继续爬山游览,看看徐霞客写的‘黄山归来不见岳’到底是不是真的。

由于三个拍摄地点离得远,罗秉文去租了一辆车,直奔傩舞老人居住的黄山脚下小河村。

这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村落,更深的地方已经没有路了,是村民从大路自己修过来的一条碎石路,大概十多公里,只通这一个村子。但路修的很好,基础打得牢,车开上来也一点都不觉得颠簸。

远远的罗秉文就看到老人在村口张望,看到罗秉文来了以后还安排他停车的位置。

等到罗秉文下车,出门看到他的时候就很想给他拍张照。

阳光从他身后撒在他身上,逆光让人脸有些黑,但也勾勒出老人硬朗的轮廓,他的身后小溪流潺潺,环绕着绿水青山,好一幅田园景致。

“大爷,我来了!”罗秉文笑着说。

“来就来了呗,还挺准时。”老人脸上也露出笑容,又说道。“你也别一直叫玩大爷了,我姓孙,你叫我孙老头就行了。”

“孙爷爷…”

“你这语气叫得,像是在叫孙悟空。”

他领着罗秉文往自家走去。

一路上,罗秉文的目光被村里古朴的建筑吸引,木质的房梁、斑驳的墙壁,白色的高墙,很有徽派建筑的风格。

进院子的时候看不到什么神秘的东西,就像普通的农村房子。

老人的屋子里有四间房,他本人住在靠近厨房的一间,中间的大屋不是住人的,而是摆放傩舞需要用到的一些设备和东西,行业里把这些都叫做行头,古代走江湖,人可以丢,这身走江湖的装备不能丢。

在老人的暗示下,罗秉文推开那扇微微泛黄的木门。

一股陈旧却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罗秉文仿若踏入了某个令人头晕的神秘世界。

房间不大,却被布置得井井有条。

正对着门的墙上,整齐悬挂着几套傩舞服饰,色彩虽因时光流逝略显黯淡,但能看得出曾经绚丽时候的几分模样,看得出来是很华贵的衣服。

房间左侧,一个古朴的木质架子占据了大半个墙面,上面分层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傩舞面具。这些面具造型奇特,有的面目狰狞,铜铃般的眼睛怒目圆睁,血盆大口仿佛能吞噬一切邪恶;有的则慈眉善目,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祥和与安宁。

它们的材质多为木质,表面的漆料历经岁月打磨,光泽温润,却又在不经意间显露出磨损的痕迹。

右侧的角落里,放置着一个大箱子,箱盖半开,露出里面堆放的彩带、飘带等配饰,色彩缤纷。

箱子旁,是一张老旧的工作台,上面摆放着一些制作和修补面具与服饰的工具,刻刀、颜料、针线等整齐排列,虽已陈旧,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