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东郭与狼，白菜与猪
“说起来，当日那蚯蚓怪偷鸡蛋，就是为那大妖收集赠品来着。
呵呵，先用小恩小惠聚集目标人群（妖群），最后一刀将韭菜割尽。
果然，前世今生，套路大抵类似。”
李炎心中暗想。
魏清寒皱着眉头：“因为李大人凶名在外而不敢犯事，倒也勉强说得通。
然而你被那布道妖物所骗后，是这位赵老板好心将你收留。
既然如此，你为何恩将仇报，不惜自爆身份，也要将它举报？”
丁满答道：“大人说的有理，举报收留者，实乃小人行径。
但小人之所以甘愿承担恩将仇报的骂名，也要举报它，
是因为听说了李大人的事迹后，意识到这姓赵的，是一个黑心老板！
谁都知道：李大人对待属下极好，每天只要他们上工四个时辰，且从不克扣工资。
不光如此，我还听说：昨天李大人看到下属因处置牛头人、马面妖纷争时受伤，
非但当场自掏腰包，给下属三两银子去就医，还命令他伤好之前不许上工！
有这等榜样在眼前，这姓赵的非但没有见贤思齐，却反其道而行之！
逮着机会就克扣小的工钱不说，还让小的从早到晚不停劈柴担水，刷碗烧火，片刻不得歇息！
小的认为它是在故意反讽李大人，因此选择向斩妖司举报！”
“你胡说！”
赵阿四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分明是你偷奸耍滑！
为收留你，我辞退了原来的小厮。
结果呢？你砍两斧头就嫌累，搞得茶馆柴火都不够用！
还有工钱之事，若不是你笨手笨脚，刷十个碗摔碎五个，我又怎会无端克扣？”
“那是你买的碗太不结实……”
两个妖物当庭吵嚷不止，弄得李炎哭笑不得。
感情这丁胖子，一个偷渡之妖，位卑不敢忘忧国，跑老乡这整顿职场来了。
“都给老子闭嘴！
再嚷嚷，我把你们都砍了！”
赵阿四、丁满霎时噤若寒蝉。
“魏大人，你看这两个妖物，该如何处理？”
魏清寒沉吟片刻。
“李大人常年在赵阿四家茶馆饮茶，它的说辞，可有虚假或者经不起推敲之处？”
李炎摇头：“目前看来，它并没讲什么假话。”
“大人英明！”赵阿四赶紧拜倒：“小的纵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您老人家撒谎啊！”
魏清寒点点头。
“本官以为，赵阿四使用非法手段，伪造人籍，潜入大离，应处罚金一百两，开除人籍！”
“不要啊，魏大人！”
赵阿四慌了：“俺颇有家资！
大人可以多罚一点，只求大人不要开除我的人籍！
李大人，还您瞧在小的给您端了这么些年茶水的份上，帮小的向魏大人美言几句啊！”
“行了，别说得像本官就那么不近人情一样！”
魏清寒不开心地瞪它一眼：
“鉴于你真心愿意融入大离社会，恰逢当今圣上皇恩浩荡，鼓励温和派妖民入籍，
本官特许你多交罚金五十两，换取妖民之籍。
你可以继续经营茶馆，但必须对客人公布自己真实身份！
对此判决，你可认罪认罚？”
赵阿四大喜过望：“小的认罪认罚，认罪认罚！”
魏清寒转头看向丁满。
“至于你这种忘恩负义之徒，虽然行贿未遂，但按律依旧要处罚金五十两！
不过瞧你这模样，身上恐怕一两银子都拿不出。
罢了，看在你宁愿当乞丐也没有在大离犯事的份上，就不把你捉拿下狱了。
即日驱逐出境，现在就滚！“
对于这个判决，丁满自然是很不满。
但离去路上，一想到自己那黑心老乡因为自己的举报损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竟忍不住轻哼起来。
……
斩妖司衙门。
“李大人，这县北大妖以入籍大离为名，骗取虎豹狼虫等妖物信任。
虽然受骗者并非我大离王朝百姓，
但本官以为，咱们不能坐视那大妖败坏大离声誉！
李大人以为如何？”
李炎心中微微一哂。
大离王朝某些官员、军头贪赃枉法，里通国外之事人尽皆知，哪里还要妖物败坏？
“魏大人言之有理，区区首领级妖物，也敢在我安西县附近作乱，必须要办了它！
不过在此之前，麻烦魏大人把两位高手护卫请出来与李某一见，解释清楚误会，冰释前嫌。
免得日后，李某被人发现在家中背后中刀自杀！”
魏清寒俏脸讶然。
“李大人，你在说什么，本官怎么听不懂？
什么两位高手护卫？”
见她神情不似作伪，李炎也有些发愣。
“你听不懂？不对吧……
难道是我猜错了？
不可能啊！
儿行千里母担忧，父女同理……
自家女儿远赴边疆出任斩妖司总旗，一路上指不定遇到什么妖魔鬼怪。
董国公就这么心大，连个护卫也不安排？”
他正喃喃自语间，忽的瞥见，金铃儿神色貌似有点不自在，顿时恍然。
“金小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董国公至少安排了两名高手护卫，一路暗中尾随你们；
但碍于面子，不肯让亲女儿知晓。
于是私下里和你说了这事，让你遇事就发信号，呼叫护卫。
对吗？”
魏清寒霍然转头，紧盯着金铃儿。
事已至此，金铃儿似乎也觉得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好点头承认：“李大人猜得不错。”
“呼~”
魏清寒胸口起伏，长出一口气。
眼神透露着说不出的复杂。
李炎倒是没在意她的表情变化，继续对金铃儿道：“还请金小旗把两位护卫叫出来与我一叙。”
金铃儿下意识看向魏清寒。
见魏清寒点头，便不再犹豫，从怀中掏出一枚哨子，吹出尖利声响。
“唰！”
“唰！”
数息之后，两道黑影鬼魅般出现在大堂之中。
将孙不弃等人吓了一大跳。
看着面前两位熟悉的老者，魏清寒心中百感交集，起身上前：“孔叔、白叔。”
“郡主。”
两位老者微笑致意。
随后，几乎同时将目光转向李炎，眼神陡然转冷。
“铃儿，你把我们紧急招来，可是这小子对郡主有不敬、不利之意？”
“孔叔、白叔，你们误会了。”
魏清寒赶忙澄清误会：“是李大人猜测父……父亲大人一定不会放心我与铃儿两个女儿家出远门，必然会安排高手护卫。
我对此表示怀疑，于是让铃儿把两位叫出来确认一下。”
李炎打量着孔、白二人。
“先天武师？是了。
昨天李某在与魏大人处理完牛头人、马面妖族长斗殴后，
曾感觉到远处传来两股杀机。
可是两位所散发？”
孔叔冷冷道：“不错。你待如何？”
白叔也道：“白某之所以对你动杀心，是因为看到郡主小姐想要对你拔刀相向。
当时我俩都以为，你定是以下犯上了，否则郡主大人岂会生气？
你应该感谢铃儿当时并未吹哨。
否则，哼哼！”
魏清寒听得既暖心又后怕，连忙帮李炎解释：“两位叔叔误会了。
李大人他……并没有对我不敬。
相反，这些日子助我良多。”
“是这样吗？”
孔叔、白叔同时怀疑地看了李炎一眼。
从那眼神中，李炎敏感地察觉到：对方似乎并没有缓和之意。
心念数转，他突然若有所悟。
若他没料错，这两位大叔，应该是看着魏清寒长大的。
如此敌视，想来是，把自己当成了想要拱他们家白菜的猪。
想到这，前世吃过女人亏的他不禁失笑。
老人家，你们想多了。
女人只会影响我躺平，以上进之名逼着我放弃朝九晚五。
我这头猪，是不会去拱你们家的白菜的。
“你笑什么？”
孔叔很是不悦地问。
“没什么，我刚刚想到高兴的事。”
“什么高兴的事？”
“这个嘛，我想起老家那边，总有猪跳出猪圈，跑去拱白菜，场景很是好笑。”
两名老者瞬间沉下脸。
“是吗？那是你小子见识太少，这点小事，有什么好笑？”
白叔淡然道：“我跟着国公爷西征妖国时，曾见过成精的白菜主动去拱野猪，把野猪吓得连连后退。
那才叫好笑呢！”
李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