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插标卖首,顺我者昌
“我没看错吧,孙小旗?”
林蛮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老大跟那牛头人族长顶牛,用头把它撞晕;
同时又徒手迎接马面妖族长的金刚腿,把它蹄子都抓出洞来了?!”
孙不弃此时也和大部分猎妖人一样,眼睛瞪得像铜铃。
听到林蛮子问他,方才回过神来。
“原来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看向李炎的眼神,宛若神明。
“我的个龟龟,感情老大一直在藏拙!
他这一爪的功力,至少是先天武师级别!”
不远处,魏清寒与金铃儿相视一眼,均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若不是拥有如此强横的实力,
初次见面时,面对她二人伪装挑衅,又怎会有恃无恐!
魏清寒叹了口气。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去招惹他。
以至于现在羊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
“骚”字一念起,她忽然面红耳赤。
弄得身旁金铃儿一阵好奇。
好好的,小姐你脸红个啥?
难道说?
金铃儿忽然想起,刚才隶属李炎派系的一名猎妖人口无遮拦说出的那句话:
“老大你是不是想在魏大人面前耍帅?
别介啊,天涯何处无芳草……”
她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是了,一定是这样!
姓李的淫贼用邪法窥探了小姐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却只用来交换自己与弟兄们朝巳暮酉的权利,
这是在显示自己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风度。
小姐莫非是感激他的大度,又见他生得英俊,因此对他心生好感?
很有可能!
那猎妖人胡言乱语,在旁人看来,似乎是李炎私下里早已表明对小姐有爱慕之意!
想到这,金铃儿彻底慌了。
小姐曾与她一起分享过很多见不得台面的话本、小说。
里面涉及到男女情爱的故事,无一不是郎才女貌。
很少有女主,会将有实力、长得好看,同时对自己抱有好感的男人拒于千里之外!
小姐这是要,沦陷了吗?
那种事情,不要啊……
……
魏清寒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贴身侍卫心中已然开启言情剧场。
整个人的注意力,依旧在嘴里依旧吊着草茎、看似闲庭信步的李炎身上。
只见他走到晕厥在地,四肢抽搐的牛金面前,
伸出脚,踏在它腹部,用力一踩!
魏清寒怫然变色,愤然开口:
“住手!
李大人,牛族长都已经晕过去了,你为何还要如此折辱于他?
还不快把脚放开!”
但李炎好像完全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脚下猛踩不停。
魏清寒银牙紧咬,便要上前阻止。
却见原本晕厥在地的牛金忽然喘出一口粗气。
等到李炎收脚,它才缓缓爬起,半跪在地。
魏清寒一时有些发愣。
好在小旗高亮适时上前解释:“魏大人有所不知。
以往县中有公牛茬架,撞击剧烈导致其中一方口吐白沫晕厥时,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施救之人必须要猛压其胸腹,才能使其活命。
李大人此举,是在救牛族长。”
原来是这样,自己是错怪他了。
魏清寒恍然大悟。
就是说嘛。
她认识的李炎,可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
她这样想着,正要上前嘉奖李炎一番。
然后便看到,
李炎极具侮辱性地,将口中草茎吐在了牛金头上!
“铁头功?草!”
李炎眼神轻蔑地俯视着半跪的牛金。
“知不知道,这草落到头上,叫什么?
插标卖首!
你们这些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家伙,在我看来,插标卖首尔!”
被他强硬头颅吓住了的牛金此刻一脸茫然。
李炎自然明白,没有被知识污染太多的它,不清楚自己所说的成语是什么意思,所以才一脸茫然。
于是转头唤来孙不弃:
“孙小旗,给他翻译翻译,什么叫插标卖首!”
“是!”
孙不弃昂首挺胸地跑来,冲着牛金伸出食指,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
少顷,尴尬回眸:
“……大人,什么叫插标卖首啊?”
李炎:“……上回是谁跟我说回去挑灯夜读《三国演义》的?
插标卖首都不知道,你告诉我你看了?!”
魏清寒叹了口气,上前帮忙解释:
“插标卖首,就是头上插着草标贩卖自己的性命。”
解释完毕,她低声劝道:“李大人,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吧?”
李炎没有立即回复她。
而是转过头,面向所有的牛头人、马面妖。
“本官今天给你们把规矩讲清楚一点。
记住了,老子只说一遍!
不管你们是酋长也好,首领也罢,
只要来到我大离王朝,成为妖民,
是龙,得给老子盘着;
是虎,得给老子卧下!
以后不管有什么冲突摩擦,禁止私斗!
解决不了,就来斩妖司请魏大人和我李炎共同裁决。
要是再发生类似今天这种,公然私斗,不听猎妖人劝阻,甚至使其负伤的事情,
老子的刀,出鞘可是要见血的!”
说完这一段,他便将目光扫回牛金、马胜身上。
“牛族长,马族长,你们可要好好约束族民,免得让它们惹来杀身之祸!
两位,可听清楚了?”
牛金、马胜两妖连忙答应。
李炎满意点头,同时让开身位,对魏清寒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魏大人,请您再给它们讲两句。”
魏清寒轻咳一声。
“散了吧!”
……
目送牛头人、马面妖各回各家,李炎哑然失笑。
“魏大人言语精炼,佩服、佩服!
咱就喜欢您这样不废话的长官!”
魏清寒脸色一红,白了他一眼。
话都让你说完了,你让我讲屁啊!
“李大人,关于此案处理,本官该向你道谢,以及,道歉。”
她坦然承认自己不足之处:“以前我身居后方,想法确实过于天真。
总以为,前线的猎妖人只需要动刀打杀抓捕妖物就行了,
而坐镇后方的我们要考虑的就多了。
今日亲临一线,才知个中艰险。”
李炎微微一笑。
“魏大人现在明白了吧?这个,”他朝魏清寒吐了吐舌头,
“不行。”
然后伸出右手,五指成抓,虚空一爪:“得用这个!”
魏清寒微微一滞。
随后不甘地争辩道:“软的虽然不行,但也不能只来硬的!
一味蛮干,只会给人带去痛苦!”
“软硬兼施吗?我懂啊。
刚刚我不就是摔完棒子之后,就立马请您登场,给它们点甜枣吗?
只可惜大人您不解风情,嘿嘿……”
魏清寒目瞪口呆:“你原来还有这等用意?
我当时只觉得你浑身上下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
跟我家老爷子似的……”
讲到这,她忽然有些感慨。
“李大人,我觉得,家父和你,一定会很谈得来。
聊得忘乎所以之时,他说不定会和你结成忘年交。”
李炎愣住。
“忘年交?
那你岂不是凭空矮了一辈,要叫我一声‘干爹’?”
魏清寒双目一呆,旋即面色忽青忽白,咬牙切齿。
“李——炎——!”
她正要拔刀相向,见势不妙的李炎已经先一步抢回自己佩刀,一溜烟逃跑。
甚至还边跑边喊:
“多谢魏大人替我保管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