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越聊越开心，恶客临门
纸条上是龚樰前天写的地址，谢志华转两路公交车，终于到达目的地。
“来啦！”
龚樰的声音响起，门随即打开。
“小谢？”
看到是谢志华，她暗暗叫苦。
相约交流学习算客套话，他居然真的会来！
来就来吧，凑巧还是今天！
龚樰心中有事，却没有表露出来，热情相邀：“进来坐！”
“不打扰吧？”
谢志华进屋，拿出《在水一方》第四集后半部分的稿子：“李云姐说我们的《在水一方》剧本没好，我就把自己以前写的默出来。”
“上午李云姐拿走稿子，说给李老师看看。”
“到现在没消息，我心里没谱。知道李老师家地址，就想着请龚樰姐瞅瞅。”
……
见过一面，就以‘互相学习’打扰，的确冒昧。
审剧本是好理由，谢志华有备而来。
“这样啊？”
龚樰恍然醒悟，接过稿子：“我没看过《在水一方》小说，单纯就剧本本身和你探讨吧。”
即使今天和人家中有约，她还是没有拒绝谢志华，开始翻阅剧本。
龚樰全身心投入时的静谧模样，只有‘美不可方物’这个成语能形容。
谢志华扫她两眼，暗暗赞叹后，转头打量屋内。
这个房子应该是龚樰凭借《大桥下面》拿到双料影后，魔都电影制片厂今年分配的，是独立的一间。
谢志华背靠桌子，桌上有暖瓶和锅碗瓢盆。
桌子紧贴的墙上有面长方形镜子，和燕京他屋子里的是同款。
顺桌子往门口方向看，那里有扫帚和暂时不用的煤炉。
大门敞开，能看到楼下来往的住客。
人不多，有些看着面熟，但匆匆一瞥，辨认不出身份。
这里是魔都电影制片厂的宿舍，即使遇见郭开敏、张喻等人，也不奇怪。
目光以逆时针回旋，他看向龚樰那边。
床铺铺得平展，被子叠得整齐。
墙上贴着张《罗马假日》海报，海报上的赫本优雅淑美。
比较奇怪的一点，海报崭新，好像是最近贴的。
87年《罗马假日》在国内上映，外人都评价龚樰是‘华国的赫本’，此时两个‘赫本’从不同时空交汇，呈现在谢志华面前。
他轻轻叹口气，有庆幸也有唏嘘。
“怎么？”
龚樰正好看完，抬头问谢志华：“剧本写得很好，要对自己有信心！”
她以为谢志华沮丧，进一步解释。
“琼的小说言情为主，你的台词写得很抒情。”
“动作、语气的描述很详尽，就算刚入行的演员也能看懂，方便他们尽快代入角色。”
……
拍过那么多电影，她对剧本颇有研究，能觉察谢志华笔力非凡。
“谢谢龚樰姐认可。”
谢志华回过神来，指着海报道：“有没有人说你是华国的赫本？其实我更想说‘赫本是丑国的龚樰’。”
龚樰回头看下海报，脸色微红。
贴《罗马假日》海报，她是有目的的。
今天相约来的那个人，龚樰想借海报明志，要他知难而退，不再纠缠自己。
“乱讲！”
她嗔谢志华一眼：“你的嘴很甜啊，不知将来会哄骗多少女孩子。”
当他是小弟弟？
他其实心理上早就是大人！
谢志华下意识挺挺身。
“咯咯！”
龚樰觉察他的小动作，笑出声来。
担心谢志华尴尬，她突然起身，走到桌旁：“忘记给你倒水！”
“用我的。”
谢志华看到桌上只有一个杯子，立即从双肩包拿出‘为人民服务’搪瓷杯。
“很细心！”
龚樰笑着夸赞一句，给谢志华倒水：“有点儿烫，等会儿再喝。”
不得不说，交流是关系亲密的不二法门，两人愈发熟稔。
“樰姐！”
感情到、称呼改，谢志华省去‘龚’字，很想进步道：“剧本肯定有不足，你别藏着掖着。”
拿剧本的目的就是能谈得长久，他当然要充分利用。
“我的确有些想法。”
龚樰欣赏谢志华的‘上进心’，拿起稿子，翻到第二页：“杜小双要跟卢有文离婚，卢有文的反应有点儿奇怪。”
“先恳求原谅，无法达成目的，就诋毁杜小双和朱诗尧。”
“他的人设貌似前后割裂，有什么特殊缘故吗？”
……
的确如此！
没看过前三集剧本，也不曾阅读原著，龚樰提出这样的问题，果然经验老到、心细如发。
“这是卢有文的老惯例！”
谢志华提到卢有文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经历，以及他想靠赌博激发灵感的一次又一次的深渊沦陷。
“他恳求杜小双，是不想失去金钱来源，并非真正忏悔，没有如愿，自然翻脸。”
“前面剧集里有朱诗尧和杜小双跳舞的场景，卢有文当时看到，心眼小的他以为两人有瓜葛，这个时候发泄出来。”
……
只有一个剧本，必须凑在一起讨论。
两人越聊越开心，头不知不觉靠得越来越近，快要贴上。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上楼。
他脚步很轻，龚樰和谢志华都没听到。
是张贴林！
“你们！”
外面听了几句，他闯进屋子，看到两人贴近，怒火中烧。
“你到了？！”
龚樰抬头看见是他，满脸惊讶：“不是说下午四点吗？”
“现在四点十分。”
张贴林冷声回应，然后盯住谢志华恶狠狠道：“你是谁？”
和龚樰合作拍过电影《大桥下面》、《多彩的晨光》，他对外宣称两人是男女朋友，对此时跟她靠近的谢志华当然不会好言好语。
“你！”
龚樰又气又羞。
今天她是要和张贴林摊牌，不许他在外面传播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的。
谢志华向自己讨教，可不能受到殃及。
张贴林？
谢志华撇撇嘴，惊讶失声：“贪慕虚荣的林礼双？”
一击必杀！
张贴林的脸黑了。
他拍过单集电视剧《有一个青年》、电影《火烧圆明园》和《大桥下面》，形象都比林礼双好。
这个小子却只记住林礼双！
林礼双是电影《多彩的晨光》里一名师大学生，和龚樰饰演的何雁玲原本是男女朋友关系。
当何雁玲逐渐觉醒、甘愿奉献时，林礼双却愈发世俗，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拍完这部电影，给张贴林带来不利的一面。
或许本色演出，大家当他是林礼双，大半年没有参演影视剧的邀约。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小子想挨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