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雪

街道上的雪很厚，在这片蒙蒙的天气下也许会变得更厚。厚厚的雪地上拖着两道长长的影子，终点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影子的另一端传来孩子的哭啼声，让人感觉到原来死气沉沉的雪地上竟然有着生命存在，过了许久，这方天地传来灯火，人们的脚步匆忙沿着远处的黑暗缓缓前进，灯光熄了又灭，仅存的一点油芯在一点点缩短，让人感觉希望渺茫，可是在油芯没有灭之前人们没有停下脚步，路上的人们大多都是男人，他们穿着寒冬地区特有的皮革棉袄，虽然看上去有些笨重，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前行的效率，一步一个脚印，踏在这厚实的雪地，踩着越来越深的坑。

领头的男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累了一个就缓步前行，顶上另一个汉子拿着灯芯前进，然后等着这个领头的人坚持不住，又换成下一个汉子。虽然领头的汉子一个接一个，但是身后面一个身穿雪色狐皮大氅的男子一直在身后跟进，男人们的雪地中的吐息雾气并不能让无情的冰雪融化，反倒是大自然的冰雪愈加大，风雪交加，连猎犬都坚持不下来了，追随那两条长长影子的脚印少了些许，可是标志性的鞋印却没有减少，风雪一直在吹。

队伍中一个长的很高的男人弯下腰对着旁边的汉子说，今年怕是要遭罪的。汉子连忙捂住高个子男人的嘴巴，用眼神瞟了一下周围看到周围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后才缓缓转过身去看着高个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这就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在这个极为重要的日子里面那头畜生居然会进来来拐走老爷的儿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的性命都是老爷救的，我们给老爷卖命也是理所应当的，如今府邸上下全员出动甚至是森林的猎户也出动了，我们受着老爷的庇护如今他......”

高个子男人打断男人的话，瞪了汉子一眼。

“你以为我是自愿来的吗？我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累了，我敢相信村里面的人们大多跟我一样其实不想去的，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不想去找他孩子，我宁愿在这个时候陪我的孩子，雪这么大，老婆也会担心我的，现在跟着老爷我真的后悔了。”

“喂喂喂，你这个时候说已经太晚了吧，我们跟着老爷已经这么久了，雪也下的不是很大了，你看天上雪其实已经停了。”

“这不是一个好征兆啊，这畜生的踪迹已经越来越难找了，我们队伍已经越来越慢了，村子资源匮乏，加上老爷从府邸带过来的油芯已经快要用完了，我们走了已经很久了。”

前头身穿狐皮大氅的男人一直走在前列，前头有人抵挡风雪可即便是这样风依旧很大，夹杂着些许雪花，男人的眼神坚毅但是却难掩失望之色，随着最后一片雪花落下，男人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哨子，一行泪流下流经的脸颊依然保存着温度，眼泪在颤抖。

在一声哨响之后，这片雪下的生机彻底湮灭，黑暗中，一只雪白的狐狸睁开双眼，狐狸的嘴里叼着一个穿着襁褓婴儿，嘴角微微弯起来，要是修行之人路过途中就会一眼发现这片雪地上浓厚的妖气越来越强，就像是开弓飞旋上天空的箭矢，直上云霄。

“咿呀咿呀，啊，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孩童的声音还是狐狸的声音，留在空白的雪地上面，这个大雪纷飞的季节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又让某人刻骨铭心。

远处的钟声响起，云霄九天之上的小庙里面竟是一片清净的修行之地，若是不细看还有人可能以为这是一个荒凉无人之地，但是里面却别有洞天，但换作常人来说一般也一辈子也无法到达这个隐世之地，道法讲究有缘人，若是有缘则道法自然。

小庙讲坛上面一位道士在随风摇曳，身上的紫色道袍就像云一样摆动飘忽不定，座坛之下三十位弟子纷纷打坐。要是细看三十位弟子则可发现其实大致分为三类，前一排的弟子清一色的红色道袍，中间一排身穿青袍的弟子看上去没有第一排年轻，有的甚至是老态龙钟，可腰板个个挺的比后一排身穿白衣的弟子直。

“贫道昨日做了一个梦，梦见人世间催生出了罕见妖类，此妖孽涉及大道，但是却充满着变数，山下乱世刚刚太平，又要开始纷争，一波又一波真的是造不完的孽，贫道与诸位弟子享受山上清净道法自然已经许久，世间也许唯有古籍记录着诸位的俗名，座下可是否有着还俗的想法。”

座下三类弟子面面相觑，香愣是烧了半炷也没有一个开口说话，倒也是，享受了山上的清净谁还会下山，有些人是耗尽了福源才来到此地，坐下绝大多数修士的大道就是修长生，道法讲究自然，没有人会讨趣开口下山，要知道上一个下山的师弟立下拯救苍生之志携剑下山，本是山上人却沦落到乞丐不如，尸骨也不知道现在埋在哪里，可见山下的凶险之处，更何况现如今山下充满变数。

“哎，哎，哎。”

紫衣道士连叹三声，此刻天上突发异象，一望无际的蓝天在一瞬间变了色，凡人也许不会察觉到，一些修为高深的修士会感受到一些变化，例如能够感受到一股气仿佛在天地间化为了三份。

“若便是这样，我只能亲自下山了。”

“请师父三思！”

台下不论是哪一类弟子都纷纷起身，钟声响了又响，在响了三声之后天上的颜色恢复了正常，那熟悉的座位之上却没有了身影，只有钟声始终回荡在整个山谷。

座下弟子面面相觑，神情复杂，无奈的叹了又叹。长生之路就在脚下，在这个境界的没有经历过大难是不可能的，但就是因为经历过那些大难才会觉着现在的神仙日子得之不易，世间虽然偶尔太平偶尔乱世，但是追随这条大道的人无一不是顺其自然，任由世间变化。也许只有刚刚踏入道家之修士，才会将烟火气息看的比长生重要，有人主张返璞归真可是这些人的结局大多都算不得什么好结局，就像上一个下山的小师弟。

白袍下山，尸骨无存。也不知道有没有妖族找到其尸骨进行炼化，若是炼化则是妖族造化，这造化究竟是命中注定还是算定，谁也料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