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募兵计划
席间，趁着酒兴，严毅说出了心里的打算：“我想再募四五百青壮，加以操练，替换掉那些运输辎重的老弱民夫、陪奴，闲时运粮，战时上阵，虽无五曲之名，但有五曲之实，子越以为如何？”
或许是外部压力，或许是个人野心，也或许是难以从严白虎这里得到安全感，一旦有了统兵之权，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招兵买马了。
严白虎的军队没有固定编制，小部两曲，大部五曲，而五曲，便是佐军司马一职统兵的上限，再多，就是逾越了。
姒青从谈话中隐隐察觉到严毅内心的一丝急迫和忧虑，并毫不掩饰地表现在了对军权的渴求上，虽然不知道这种情绪的来源，但他身为部属，要做的无非是为效命之人排忧解难而已：“属下认为可行，少君打算从何处募兵？”
严毅心里犯难，提出想法不难，难的是具体的实施，而这恰恰是他的短板：“子越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姒青想了一会，正色道：“少君要募兵，有三个途径可以选择。”
“愿闻其详。”严毅迫不及待问道。
姒青的声音冷静而有力：“第一个途径，是从蒲罗中、吕宋、爪哇等南洋小国的商人和海贼手里购买虏仆，这些人会定期从南洋诸国和夷洲等地捕掠人口来吴郡贩卖，不过虏仆多数是说南岛语，光是教会他们汉话和适应汉地的生活就要一段时间，所以练兵耗时会比较长，好处是这些虏仆中不乏熟悉南洋地理和有一技之长的人。”
吕宋、爪哇这些地方对严毅来说并不陌生，不就是后世那几个闹腾的岛国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当然不会考虑这些地方。
至于夷洲，倒是合适，这是一处可以用心开发和经营的处女地，眼下却是鞭长莫及。
严毅摩挲着下巴，脑海中思绪纷乱，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若是敌不住孙策，是否可以逃往夷洲和南洋呢，或者是交州？”他的手指轻轻敲打案几，目光透过窗户，仿佛看见了一片新天地。
未虑胜，先虑败，能消除孙策的威胁固然好，但也要先想好退路，早做筹谋。
姒青见严毅沉默不语，接着道：“第二个途径，是从乌程周围的山越部族募兵，山越人长期居于山岭之间，体魄强健，山地作战经验丰富，并且自采铜铁，自铸兵甲，是理想的兵源，不过眼下才刚入春，大帅通常是要等到六月才会出兵攻伐山越，掳越民为兵。”
“为何是在六月出兵？”严毅问道。
姒青叹了口气，面有戚色：“六月正是稻米将要收获的时节，只有在这个时候出兵，越民才不会逃入深山，因为他们要保护自己赖以生存的米粮。”
严毅闻言，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良久，方叹了一口气：“我若当政，必善待越民！”
话刚出口，想到历史上孙权统治江东时，连年掳杀山越之民，东吴军队更是三分之一来自山越，心里便渐渐没了底气。
现实会击垮一切，当连年征战，急需兵员补充时，又岂会放过山越这块肥肉呢，手段能柔和一些，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姒青听得眼里异彩连闪，连呼吸也加快了几分，目光殷切地看向严毅。
严毅尴尬一笑，转移话题道：“子越的部族是在丹阳吗？”
姒青点点头，神色黯然：“属下所在的部族是在丹阳和豫章交界的石台县境内，被祖郎攻破后，族人已散得七七八八了，好在有夫人庇护，部分族人才能在乌程安居。”
祖郎是和严白虎齐名的豪帅，两人一西一东，是少有的能占据汉家城池的山贼势力，堪称江东诸豪帅的带头大哥。
历史上，孙策初涉军务时，到丹阳募兵，好不容易聚了几百人，便遭祖郎大军偷袭，险些被祖郎杀死，带伤逃回寿春。这也是孙策一生少有的败绩，若非此败，孙策征伐江东的时间多半就会提前。
严毅又问起乌程的山越和山贼情况，姒青如数家珍，为严毅做了一番介绍，最后道：“钱铜和邹他是盘踞在乌程附近的最大两股山贼，一个在西，一个在南，各自拥兵五千，不可小觑，钱铜更是扼守住了乌程通往海盐和余杭的要道，少君领兵进驻海盐后，一旦钱铜出兵拦截粮道，少君就会成为孤军，虽说海盐不缺粮秣，但兵卒士气必然会受影响，属下猜测大帅今秋就会出兵征讨钱铜，只是钱铜和邹他一向唇齿相依，大帅攻伐钱铜，邹他就会自钱塘方向扰袭乌程，届时必将是一场苦战。”
姒青的话让严毅感受到了危机，而且是近在咫尺的威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严毅暗暗把钱铜和邹他列入了剪除名单，继续向姒青询问募兵之策。
“第三个途径是从丹阳募兵。丹阳民风彪悍，丹阳兵以勇猛善战著称，作战意志更是无可挑剔，堪称江东翘楚。”姒青挺直了腰板，目光灼灼地看向严毅：“吴景驱丹阳百姓攻城，死者不计其数，丹阳百姓畏吴景如虎，纷纷逃往外郡，光是涌入乌程的百姓，恐怕就有上千户，少君可以从丹阳流民中招募士卒，特别是那些有过作战经验的，稍加训练，就是精悍之兵。”
丹阳兵的勇悍，严毅在前世时就已听过，心里顿时有了决定，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拍掌笑道：“此天赐之兵，不可错过，明日我们便出城募兵！”
建言能被采纳，姒青也很是振奋，连忙抱拳应诺。
严毅兴致大起，直喝得微醉，方才唤来仆从，吩咐在自己住所附近腾出一个小院供姒青居住，又命人送去衣物钱帛，调派了两个丫鬟过去伺候。
姒青离开后，严毅唤来察事官裴寂，让其将钱铜和邹他的情报卷宗送去自己住处。
察事由严白虎设立，专事侦查刺杀，只听命于严白虎一人，衙内尽是严白虎多年蓄养的死士，其首领裴寂，更是严白虎的心腹。
严毅曾试图让裴寂派出死士刺杀孙策，为严白虎所拒。
但若只是调查钱铜与邹他这类小事，自然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察事官衙内早就堆满了钱铜和邹他的卷宗，根本不必查，调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