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掉入枯井

诸事落定，苏凝风孤身静立在蔡乾坤墓前。铅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压下来，似是要把满心的悲戚都倾轧进这一方土地。墓旁那几株枯树，残枝嶙峋，在冷风中抖个不停，发出的声响宛如老者的悲叹，让本就萧瑟的墓地愈发凄凉。

苏凝风一袭玄色农装，身姿笔挺，面庞冷峻，可那微微颤动的嘴角却泄露了他心底的哀伤。他的目光紧锁墓碑，眸中满是不舍与决绝，良久，才轻声开口，喃喃低语：“蔡大哥，你放心，你的嘱托，我定铭记于心。小弟先行告退，待改日，我携李大娘的佳酿，再来与你畅饮。”

说罢，他缓缓俯身，准备行祭拜之礼，心中暗自思量，这一去不知前路几何，唯愿蔡大哥在天之灵庇佑。四周死一般寂静，突然，变故横生。

苏凝风刚叩下第一个头，耳畔便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响。他心头一震，剑眉紧蹙，抬眸警惕地扫向四周，这荒芜的墓地空无一人，只有衰败的枯草在风中摇曳。他压下心头的疑虑，只想尽快结束祭拜，早日踏上征程。

待第三个头磕下，只觉身下石砖陡然一空，瞬间失去重心，整个人直直朝下方坠去。“扑通”一声闷响，打破了周遭的死寂。苏凝风重重摔落在地，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骨头似被重锤敲打过，剧痛难忍。他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尘土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连连。

此刻，疲惫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周身的剧痛更是火上浇油，他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脑袋嗡嗡作响，一个念头在心底盘旋：莫不是今日要命丧于此？险些昏厥过去之际，他强撑着一丝清明，咬牙握紧双拳，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瘫倒在冰冷潮湿的井底，意识模糊了好一会儿，才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咬着牙强撑着试图坐起身。

井底阴森寒冷，四周漆黑一片，刺鼻的腐臭气息弥漫。他刚一起身，头顶簌簌掉落几方碎土，引得他心一惊，忙抬头望去，只见井口高悬，仅有巴掌大的天空透着微弱亮光，仿若绝境中遥不可及的希望。

此时他才惊觉，自己掉进了一口荒废许久的古井，井壁湿滑，青苔丛生，还不时有水滴“滴答”落下，溅在身上，寒意直透骨髓。

苏凝风试着挪动身体，右手刚一用力，伤口便如被撕裂一般，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衣衫。这伤是之前打斗所留，眼下别说攀爬，单是抬手都困难万分。

但他哪肯坐以待毙，强忍着晕眩与疼痛，扶着井壁摇摇晃晃站起身，凭借头顶那一丝微光，一寸寸摸索着求生之路。

指尖在粗糙的石壁上划过，突然，一块突兀且冰冷的石头抵住了手指，形状怪异，与周围石块格格不入。

他心中一动，来不及多想，使出全身力气轻轻按动。刹那间，“轰隆隆”一声巨响，仿若巨兽怒吼，井底震感强烈，苏凝风一个踉跄差点再次摔倒。紧接着，一道暗门缓缓开启，一条幽森的通道在火光闪烁下现出身形，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凝风强撑着身体，拖着受伤的身躯迈进暗门。狭窄幽森的通道内，火把“噼啪”作响。此刻，伤口如被撕裂般疼痛，他心底暗暗叫苦：“这鬼地方，怎的如此阴森，也不知还有多少凶险等着我，可眼下已无路可退，唯有咬牙向前。”

前行途中，寒意从墙壁丝丝渗出，他猛地一个哆嗦，受伤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收紧，疼得他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痛苦之色愈发浓烈。脚下崎岖不平的石板路，时不时伸出“獠牙”般的凸起石块，让他踉跄数步，为求平衡，他左手慌乱地在空中挥舞、抓挠，眼神中闪过一瞬的惊惶。

鞋底摩挲石板的细微声响，在这最高的生活空间被无限放大，仿若隐匿的鬼魅正紧跟其后。腐朽气味令他鼻腔难受，他眉头紧锁，警惕环顾，深知大意不得，稍有不慎便要命丧于此。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入不安，可唯有咬牙坚持。他不禁在心中咒骂：“这倒霉的路，真要把我折腾死，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苏凝风拖着疲惫且负伤的身躯，一步步艰难挪移，苦熬良久，眼前豁然洞开。一座巨大的地下室仿若从黑暗中被揭开面纱般骤然呈现。

一根根石柱仿若撑天支柱，拔地而起，直破苍穹，其粗壮程度，便是数名壮汉伸展双臂也难以环抱。柱身之上，刻画着神秘怪异的纹路，散发着古朴沧桑、厚重雄浑之气，似在低语往昔的峥嵘。幽僻角落里，积尘厚如霜雪堆积，层层蛛网仿若天罗地网般细密，于微风轻拂间，瑟瑟摇曳，似在低吟着这片荒芜之地被长久遗忘的落寞。

在地下室的正中央，一座巍峨耸立的石台拔地而起，它静静伫立，散发着一种让人心生敬畏的威压。石台之上，平放着两柄绝世刀剑，刃身寒光凛冽，幽微的光芒闪烁不定。

苏凝风乍一闯入此地，目光便被这震撼之景牢牢吸引，双眸瞬间圆睁，眼中的惊愕之情仿若汹涌翻卷的惊涛骇浪，刹那间将他淹没。转瞬之间，好奇之色，迅速在他的眸底蔓延开来，驱散了些许初时的震惊。

一时间，苏凝风心潮澎湃，难以自已，心底暗自思忖：“着实未曾料到，在这乾坤观的脚下，竟还隐匿着如此神秘莫测之地！听闻吕诗寒提及的绝世秘籍，莫非真有其事？可蔡大哥生前为何从未向我透露分毫？难道他当真对此一无所知？不管怎样，今日既已寻得此处，哪怕前路荆棘丛生、险阻重重，仿若刀山火海横亘在前，我也定要鼓足勇气，探个究竟！”

就在他快要靠近石台时，“嗖”的一声，几支暗箭从石柱后疾箭而出。苏凝风眼眸骤缩，心头大震，本能地一个侧身，左腿狠狠蹬地，借力使身体如陀螺般向右后方急速旋转，此刻，他的心跳如密集的鼓点，喘着粗气，冷汗从额头冒出。

“该死，果然暗藏杀机！”他在心中咒骂，暗自懊悔自己的大意。此刻，他满心懊悔与恐惧，懊悔没多留意周围动静，懊悔没提前预想可能出现的危险，恐惧这要命的机关不知还有多少。

他深知，在这地下洞穴，处处都可能是死亡陷阱，一步踏错，全盘皆输。这些机关必定是当年为了守护石台上的重要之物而设，眼下自己贸然闯入，若不谨慎应对，必定性命不保。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深知若不继续探索，被困在此更是死路一条。于是，他强压惊慌，眼睛死死盯着可能出现危险的方向，喘着粗气，脚步却不停，小心翼翼地侧身绕过石台，只盼能在这绝境中寻得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