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铁
小义把木盆放在刘虎脚边，盆中热气升腾，盛满了热水。
“嗯。”
刘虎脸色稍和，懒洋洋坐起身应了一声。
小义又道：“虎爷，我刚才问过了，仙师今日外出收徒，明天一早就回来了。”
“嗯，好。”
刘虎一听，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外出收徒是什么意思，陈凡自然清楚，就是去附近村子里骗更多的人回来，这种事仙师每隔几天就会去做一次。
刘虎把两只脚放进木盆里，拍了拍小义肩膀：“等明天我当上管事，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虎爷。”小义殷勤的笑着，给刘虎挽起了裤脚。
陈凡听到这句话，不觉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奇怪道：“这孙子什么时候要当管事了？”
小雪也很疑惑，转过头看看陈凡，手里的馒头都忘了吃。
又听小义仰起脸，殷切问道：“虎爷，仙师要找的白铁到底是什么样的，能让我瞧瞧不？”
“怎么，你想看啊？”刘虎满脸得意。
“我就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以后找起来也方便。”
小义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在河上淘了几个月了，愣是一块也没见着。”
“行啊，”刘虎欠了欠屁股，“今天老子心情好，就让你开开眼界。”
听到刘虎这句话，陈凡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孙子挖到白铁了！”
白铁是个什么东西，其实陈凡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个营地建在流沙河边，里面住着三五百个河奴，都是仙师从附近村子里骗来的。
说是淘沙，其实淘的不是金子，而是一种奇怪的薄片。
大家都叫它白铁。
“谁能挖到白铁，谁就能当管事。”
这是仙师为了管理这些人，在营地里立下的规矩，外面院子里那些管事，也都是这么来的。
至于白铁究竟是不是铁，谁也说不清楚。
原来的阿狗在河边住了半个多月，也没见过那东西究竟长什么样。
“他不会真挖到了吧？”
陈凡眯起眼睛，往门口看去，只见刘虎从怀里摸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包，一层层打开，小心的从里面取出一块指甲大小的东西，放到小义面前。
陈凡仔细看去，只是光线昏暗，还是没能看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小义也贪婪的注视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就是白铁？”
“废话。”刘虎用衣袖小心擦拭着白铁，唯恐它受到一丝损伤。
“虎爷，真有你的。”小义一脸欣羡，想要伸手去拿，却被刘虎一把推开。
“别碰，弄坏了怎么办？我费了老大劲才挖到的。”
刘虎又擦了几下，才把白铁重新包起来，小心翼翼放进怀里。
小义蹲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笑容里满是讨好：“虎爷，等明天你当上了管事，可千万别忘了我啊。”
“放心，老子向来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刘虎说着话，不经意间撇了眼陈凡，鼻子里哼了一声。
小义也知道，刘虎挨过陈凡好几次打，头上的白布还是他刚从床铺上撕下来的，嘴里嘿嘿笑着，却没往陈凡那边看。
陈凡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坐在那里看着两人。小雪也抬起头，看他将白铁重新包好，又低头继续啃起了馒头。
陈凡心里，此时已有种种念头闪过。
“管事在营地里的地位，就像黑监狱里的狱卒，其他河奴的性命都要任其拿捏。”
“只怕这孙子当上管事，真要报复于我，那该怎么办？”
陈凡靠在窗前，心念电转。
“难怪他刚才挨了我一脚，这会儿还能这么开心，小义也是格外殷勤，就连洗脚水都安排上了，原来是知道他挖到了白铁。”
“不过挖到了又能怎样？实在不行，我就先下手为强，晚上趁他睡着把白铁偷过来。或者干脆把他弄死，拿他的白铁去当管事。”
陈凡一瞬之间就想出了种种可能，只是心里却还有些犹豫。
因为流沙河上还有另外一条规矩，就是不许河奴私斗。
在营地里偶尔打架可能没人管，不过杀人却是不行。管事可以随意虐杀河奴，河奴之间却不能弄出人命。
他刚才在院子里踢了刘虎一脚，跟着就有管事询问，原因也就在此。
“看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走杀人这条路。”
陈凡躺在床上舒展开筋骨，慢慢思量着对策，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声：
“仙师回来啦！”
陈凡一惊，顿时从床上坐起来。
“刚才听小义说，仙师外出收徒，要等明天才回来，怎么忽然提前了？”
他抬起头，看向门边的刘虎。
刘虎这时脚已洗完，正在床上斜躺着，听到外面声响，脸上顿时现出喜色，坐起身瞥了眼陈凡，跟着冷哼一声，咚的从床上跳下来，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跑。
“不好！”陈凡暗道不妙。
“要是被这孙子当上管事，我和小雪都要遭殃，说什么也得拦住他。”
陈凡起身下床，快步往门外追去。
刘虎跑的并不快，陈凡本来几步就能追上，不料刚到门口，小义却忽然从旁边抢出来，也像是急着要出门的样子，撞到了陈凡身上，两人一起摔倒在床边。
陈凡目光一凛，伸手在地上一撑，身子便已站起。
小义也慌忙爬起来，满脸堆笑的扶住陈凡，口中不住道歉：
“对不住了阿狗，是我走的太急了，没看到你。”
陈凡盯着他，抿着嘴没有说话。
这一耽搁的功夫，刘虎已经挤在人群里，急急火火跑到了院子当中。
小义也一脸歉意，跟着出门去了。
陈凡望着他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
“没事吧，阿狗？”小雪穿好鞋子，来到陈凡身旁。
“没事，”陈凡摇摇头，“这孙子要当管事，我得想个办法弄死他才行。”
小雪道：“就算他把白铁拿给仙师，也要等明天才能当上的。”
“嗯，先出去看看。”
陈凡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反正刘虎今天晚上跑不了，想收拾他还有时间，就和小雪出了房门，跟在其他房间的河奴后面，往院子里走去。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营地里火把摇曳，鬼气森然。屋后的栅栏在晚风中呜呜作响，似是死去的亡魂在哀鸣。
陈凡出来时，院子里已经挤了不少人，都伸长脖子望向营地门口，看仙师带回了多少新人。
陈凡站在人群里，也向那边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道士孤身一个，正一瘸一拐的从河边走来。
【仙师】
【营地，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