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金山寺
陈凡不怕他算计，却也不想受他一粥一饭的恩惠。
“我说过了小义，我不是刘虎，你不用这样子。我今天再吃你一顿饭，以后别再这样了。”
“哦，好。”
小义见陈凡表情有些僵硬，只是嘿嘿的笑着，却没像中午那般坚持。
小雪听他这么说，也坐下来一起吃了顿饭。
吃完上床，陈凡发现床上多了条破被。
“这不是刘虎的吗？”
陈凡认出来，就听小义在身后说道：“反正他也死了，东西放着也是浪费，不如咱们分了。”
陈凡拿着破被，没说什么，见小雪床上也多了一些被褥，还有几件褂子，有些是刘虎的，有些是刘虎从别人那抢来的。
小义自己当然也留了一些。
等他出去送饭碗时，陈凡就把破被铺在床上。他的床板早上被按碎几块，已经没法住人了，想了想，就从逃奴那张床上抽下来几根换上。
看了看天书，三个时辰也快到了，陈凡就在床上躺下来，静静的等着。
他本来还想修炼一会儿金身法，可是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又怕被小义看到，万一宣扬出去，引来争抢就麻烦了。
“还是等他睡着以后再说吧。”
院子里闹哄哄的，依旧有不少人在外面吃饭。
小义回来后，也把从刘虎那得来的被褥往床上铺，铺到一半时，却像是发现了什么，表情忽然一僵。
他不动声色，转头看了眼陈凡，又低下头，在床上细细摸索着。
“他发现断箭不见了。”
陈凡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只用余光看着小义在那里不停翻找，就连床底下都翻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等他停下来坐在床边，额头上已经微微见汗了。
陈凡见他几次望过来，似乎想要开口，可最终都忍住了，没有说出话来。
那截断箭，已经随着刘虎不知漂去了哪里，即便他开口相询，陈凡也会推说不知，见他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又像无事发生一样继续铺床，陈凡就知道他不会再问了。
夜慢慢的深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始终没有人说话。
前院的河奴也陆续走回来，脚步声在门外拖拖踏踏响个不停。
陈凡等了一会儿，天书上【三个时辰后获取】的文字终于消失不见了。
“总算三个时辰了…”
他闭起眼睛，看向天书里的玄奘，眼前的景物也跟着变幻起来。
模模糊糊中，他看到了一座山间寺院朱红色的庙门，牌匾上“金山寺”三个大字写的龙飞凤舞，直欲破壁飞出。
“金山寺？”
陈凡的心思不自觉被牌匾所吸引：“玄奘跟老和尚回去了？”
这段记忆里，时间还是清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来，照在金山寺院子里的空地上。
一个六七岁的小和尚正站在那里，一丝不苟的修炼着体术，辗转腾挪间，金龙，白虎，磐牛，玄龟，四种法相次第浮现，在院墙上映出道道虚影。
“他在修炼降龙伏虎。”
陈凡很快认出，眼前这一幕，正是他前几日在天书上看到的情景。
玄奘身边，还摆着一口巨大水缸，足有一丈多高，寻常四五个人也无法将它合抱。
之前用禅杖降龙的老和尚也出现在院子里，他将一个梯子立在缸前，又取出两个木桶放在旁边，唤了声：
“玄奘。”
“在。”
玄奘听到召唤，立刻收起架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跑到老和尚面前。
老和尚笑眯眯的看着他：
“降龙伏虎虽是入门小术，不见得有多难练，可我早上才教你，这时还不到半个时辰，你就已经修出法力，也实在难得。”
陈凡一听，心里更加无语。
“他只学了半个时辰，就能修炼出法力？这还是人吗？”
玄奘恭谨的行了一礼：“多谢师父教诲。”
老和尚微微一笑，将木桶递给他：
“从今往后，你每天早上都用这两个木桶下山提水，把院子里这个水缸装满，来回路上，脚步不能停顿，木桶也不能落地，明白了吗？”
玄奘仰起脸，看着面前的巨大水缸，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师父的话，却也没有反驳，只点点头道：
“是。”
然后他就提起木桶，往山下走去了。
陈凡见那木桶虽大，常人提水都有些吃力，可玄奘学过降龙伏虎，体质定然不差，还以为他很快就能回来，没想到足足过了一刻钟，才听到缓慢沉重的脚步声在寺门口响起。
玄奘累的满头大汗，僧袍都湿了半边，两只手各提着一个装满水的木桶，气喘吁吁回到寺里，却一步也不敢停留，踩着梯子就要往水缸上爬。
可是他累了半天，早已没有多少力气，脚步摇摇晃晃的，刚爬上两步就一跤滑倒，从梯子上摔了下来，辛辛苦苦提回来的两桶水，也顿时洒了一地。
“嗯，看来是他年纪太小，又初学乍练，身体还没有适应过来。”
师父这时也在旁边问道：“怎么一刻钟了，你才跑了一个来回？”
玄奘低头道：“弟子之前回来过一次，只是快到寺门口时，木桶不小心落到台阶上，于是我又下山，重新打了两桶水。”
“是这样吗？”师父没有多言，只是微微笑着，看着玄奘。
玄奘却忽然一凛，抬头望向师父，又低下头道：“不是，是我太累了，想歇一歇。”
停了片刻，他又继续说道：
“我歇完之后，还想继续回来的，可又一想，师父说了脚步不能停下，木桶也不能落地，如果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还拿什么给父母报仇？于是我就把水倒掉，又下山去了。”
师父轻轻抚摸他的头，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伸手指着山下道：“当初那条白龙，此刻就在山下的泾河龙宫里，想必你也知道。”
“是。”
玄奘顺着师父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一如平常。
“你答应我，在我有生之年，不去向他寻仇。”
“为什么？”玄奘不解。
“你只管答应就是。”
玄奘看着师父，沉默半晌，终于点头道：“好，我答应。”